筆趣閣 > 心頭佛魔 >八十四,院子
    梁石山抱着小花姑子,坐在雪鹿王的寬大的背部,跟在禾枷霖身後,兜兜轉轉不過半日便已經下了山。

    禾枷霖在前面飄着,被風一吹,白衣飄飄端的是瀟灑萬分。雪鹿王腳程極快,禾枷霖御風而行雖快,卻也能跟得上。遠遠的望過去,看見的卻是一道白光在前,一溜黃煙在後。這雪鹿王四蹄撒開好賽飛一般,但梁石山坐在其背上卻是穩固無比,根本感受不到多少顛簸。

    下了山,映入梁石山眼中便是一望無際的田野。此時正是初夏剛過,在燕雲之地正是冬小麥的收穫的時候。眼下地勢雖還是崎嶇不平,但梁石山的視線卻已經被金黃色佔滿,風一吹,起起伏伏的麥田真好似波濤一般。

    “真是可惜啊!”

    梁石山嘟囔了一句,聲音低不可聞,但卻有難得一見的懷念之情蘊藏其中。

    ……

    “到了!”

    隨着禾枷霖的一聲招呼,一座塢堡進入梁石山的眼中。這塢堡建在兩座小山包之間,高高的寨牆,更有來來回回的鄉勇在上面梭巡不停,刀劍出鞘,閃爍着森森寒光。

    “禾仙師來了,快開寨門!”

    寨牆上的鄉勇頭目遠遠的望見了禾枷霖,一聲高呼,堪比小城門的寨門嘎嘎的開啓。

    “殿下,請——!”

    禾枷霖從天上落了下來,梁石山也從雪鹿王的背上下來,一前一後的走進了寨門。

    一進寨門,梁石山眼前的景色卻是煥然一新。寨子裏面層次嶙峋,一座座寬大的農家院子連着排成了一片,一簇簇的各式樹木從一個個院落中伸出去,在高處湊成了一張大大的屏障,擋住了夏日的驕陽。

    在禾枷霖的帶領下,梁石山繼續向裏面走去。在寨子的最深處,矗立着一座不合羣的高大建築,高高大大的白塔從高大的院牆中冒出個尖兒,就好像是城中的鐘樓。從整體看上去,院牆那肅穆的外表卻更像是祖祠一類的東西。但這分明不是什麼鐘樓,祠堂,梁石山一走到門口,就能從這個青石築牆的院落外面感受到一種極其內斂隱密的強大靈力波動。

    “殿下好眼力!”

    梁石山一眼看出這座院落的不凡,沒有絲毫掩飾的露出了詫異之色。禾枷霖也是沒有絲毫要隱藏的打算,毫不猶豫的對梁石山奉上了溢美之詞。

    輕輕一招手,一道無形的靈力從禾枷霖手中打出,吱呀一聲,推開了院門。

    “哇呀咔咔!”

    “好地方啊!”

    小花姑子興奮的揮舞起了手臂,梁石山也是心中暗歎,院門打開,卻又另是一番景色。

    且不說這院落中靈力聚集程度比起之前禾枷霖的竹樓都更勝幾分,單單說這院中景色,也是當得起梁石山這一聲暗歎和小花姑子的興奮。

    中間一座三層小塔,潔白無瑕,淡淡霧氣在其間環繞,恍若雲端。小塔下面,不是實地,而是一汪小小的湖泊,或者說,這整個院子,其實就是一座小小的湖泊。湖泊中另有四個小島

    ,其上都是林木森森,但卻各有不同。

    最北邊的小島上,楊柳吐芽,青青草兒剛剛冒頭,迎春花含羞半開,正是一副盛春景象。東邊的小島上,花開似火,柳綠成蔭,地上還有絲絲白氣冒出,看上去都有些扭曲,卻正是盛夏炎日之景。南邊的小島上,枝頭掛滿了各色碩果,沉甸甸的像是老農眉頭上的笑紋。西邊的小島上,白雪如蓋,枝頭掛着森森的冰枝,安安靜靜卻是生機暗藏,雪面不知什麼時候,印上了一朵朵的梅花,卻不知是什麼小動物偷偷的出來調皮留下的腳印。

    “殿下,請隨我來。”

    一進到這間院子裏面,禾枷霖整個人都是氣質一變。若說原來在竹樓中的他是在莊嚴肅穆的外表下藏着迷糊的本性,那麼到了這裏,禾枷霖整個人立馬就變得更加從容不迫,彷彿一切都盡在把握,這般氣質,配上頜下飄飄的長鬚和一身的飄飄的白衣,真是飄逸如仙人。

    四個小島和白塔之間有數道浮橋相連,梁石山跟在禾枷霖後面,踏上浮橋,緊走幾步,便到了最北邊的小島上面。小島不大,只有幾丈方圓,但卻是五臟俱全。不僅有楊柳花叢,更是有一座小小的亭子藏在小小的假山之後。

    禾枷霖帶着梁石山坐到了小亭子之中,石臺石椅,別有一番意趣。

    “先生這裏真是好地方啊!”

    梁石山由心地讚美道。

    “殿下謬讚了。”

    到了這裏,禾枷霖不單是氣質,甚至是行止間都更顯飄逸。只是一句簡簡單單的客氣話。但在這裏,卻顯得是如此的應景,恰如四月春風,如此溫柔,如此的理所當然。

    “咿呀哇咔!”

    小花姑子卻不理禾枷霖身上的氣質有什麼變化,又開始叫了起來,或許是接觸了玉骨鐵線竹所化的草木之精,音調音節上又有多了幾分變化。

    “誒呦!”

    到了亭子中,梁石山就把小花姑子放在了石臺上。只是沒想到,小花姑子竟然是開始了第一次爬行,兩句話的功夫便已經爬到了禾枷霖面前,小手一伸,就拽住了禾枷霖頜下一縷飄逸的長鬚,然後,狠狠一拉,頓時就破壞了禾枷霖身上的飄逸感覺。

    “咿呀咔咔!”

    似乎是手感不錯,小花姑子拉了一次之後更是手腳並用,拽着禾枷霖的鬍子拉呀拉……

    “疼疼疼!”

    “誒呦呦,小祖宗鬆手誒!”

    ……

    梁石山和禾枷霖都狼狽了,手忙腳亂的開始往開掰手,抽鬍子。

    狼狽的時候總是最見不得人的,此刻的禾枷霖正是呲牙咧嘴,手忙腳亂的狼狽不堪的樣子。但就是這般狼狽樣子,卻偏偏讓人看了正着。

    “我還當是誰如此狼狽,卻沒料到是你禾枷霖!”

    這聲音響起的極其突兀,卻一點沒有讓人感到彆扭,反而讓人感到了無比的驚豔,就像是一片綠荷葉中唯一的一朵紅蓮花,盛開的是如此的肆意而又張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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