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安全起見,很多船隻都會等到天再亮一點的時候纔會開始裝卸貨物。
不過,大力和阿南卻是跟往常一樣早早的來到了碼頭。
“大力,我前幾天花了五文錢買了一瓶神仙水,以前隔三差五發癢的地方塗了之後真的好了,果然是神仙水啊。聽說這神仙水也是觀獅山書院研製出來的,你家大郎也是在觀獅山書院吧?他現在在那是做什麼呢?”
阿南往常對於大力家的孩子的學習情況並不是很關心。
甚至他都不是很認同大力讓自家孩子一直留在學堂讀書。
十幾歲了,出來跟着在碼頭搬東西不好嗎?
每天少說都能掙個幾十文錢,幾年下來,就可以在長安城買套院子了。
不過,正好這幾天他在用傳的很神奇的神仙水,知道這是觀獅山書院的人搞出來的,纔想起來自己天天在一起幹活的搭檔,他家的娃也在觀獅山書院。
“我家大郎現在是在格物學院學習,而這神仙水是醫學院製作的,兩個學院研究的東西是不一樣的。”
大力雖然自己連大字都不認識多少,但是對於觀獅山書院的事情卻是知道的還挺多的。
每次有人在那裏讀《大唐日報》的時候,只要涉及到觀獅山書院的新聞,他都聽得聚精會神。
茶餘飯後閒聊的時候,只要聽到觀獅山書院相關的信息,他都會豎起耳朵來好好的關注一下。
“不是醫學院啊?我還想着他是不是可以搞一批神仙水出來給我們使用呢。”
阿南這話,倒是說得理直氣壯。
實在是兩個人的太熟了,倒也沒有在那裏客氣來客氣去的。
“雖然他不在醫學院,但是對於這個神仙水的情況也是知道一些。阿南,以後你再去買的話,只要買那兩文錢一瓶的就行了,效果是一樣的。”
大力家中也有自家兒子帶回來的神仙水。
事實上,長安城中許多家庭都已經開始把神仙水作爲家中常備藥物了。
誰沒個皮膚瘙癢的時候?
兩文錢一瓶,能夠買的起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怎麼會一樣?五文錢的明顯看上去比二文錢的要好啊。要不是我覺得十文錢的貴,我都想買十文錢的,那個瓶子看上去就好很多。”
“裝神仙水的瓶子,不同價格的自然是不一樣的。但是裏面的神仙水,其實沒有本質的區別。用我家大郎的話來說,無非就是濃度和添加了一些輔助物品有所不同而已,藥效沒有本質的區別。像我們這樣的人,買二文錢一瓶的就最划算了。”
大力和阿南坐在碼頭邊上的石板凳上,一邊聊天,一邊等待着哪條船開始裝卸貨物。
而就在大力跟阿南說話的時候,渭水之中,一支船隊也在緩緩的向碼頭靠近。
“大力,今天有大活來了。”
阿南眼力很好,早早就看到了那幾艘正在靠岸的船隊。
“咦,甲板上的那些人,似乎是出海回來的。”
大力跟阿南在碼頭上幹了這麼多年,對於每艘船隻的情況,基本上瞄一眼就能猜到七七八八。
像是去江南道運輸稻穀的船隻,跟出海回來的船隻,船員的氣質是完全不同的。
並且還是那種在海上飄了比較長時間,下南洋回來的。
在東海漁業的帶領下,大唐如今下南洋的船隻已經不算稀奇。
幾乎每個月也都有從南洋回來的船隻會在渭水碼頭靠岸。
不過,因爲水路的影響,大部分的海船都不能直接開到長安來,需要在沿海州府換船。
“甲板上站了那麼多了,看上去似乎心情非常激動。大力,我猜這些人至少在海上漂了三個月。”
“可能不止,看這些人黝黑的程度,應該是在陽光很列的地方曬了比較長時間。現在是春天,陽光很烈的地方只能是在南邊,這下南洋一來一回,半年就沒了,所以這些人很可能在海上漂了半年以上。”
大力和阿南一邊無聊的在那裏品論着正在靠岸的船隻,一邊等着新的活來臨。
這模樣,就像是西市裏頭的一些潑皮,站在街道上,一邊評論着路過的小娘子哪個身材好,一邊尋找着掙錢的機會。
就這麼等了半個小時,靠岸的船上已經有人開始跳下甲板,站在了碼頭上,
不過,讓大力他們感到意外的是,這支船隊居然沒有招呼苦力們幫忙搬運東西,似乎想着自己去搬。
這種情況,雖然也不是沒有,但是絕對不是最划算的方法。
除非你船上沒有什麼東西。
“阿南,有點奇怪啊。你看這些人,兩人擡一個箱子也非常喫力的樣子,要麼就是箱子裏的東西很重,要麼就是這些人的力氣太小。這幫出海回來的人,不是出手都很大方的嗎?怎麼連出一點搬運費都捨不得?這不是不給我們這些人活路嘛。”
大力跟着一幫碼頭上的苦力,站在剛剛靠岸的船隊附近,鄒着眉頭看着人家在那裏忙活。
“看他們的樣子,船上的東西似乎不少,偏偏什麼都要自己來搬,確實有點詭異。莫非這些東西見不得光?”
阿南最討厭的就是這種什麼事情都自己搞的船隊。
要不是看他們的船員數量挺多,碼頭上絕對有苦力會過去找麻煩。
洛陽到長安的水路經過清除淤泥和拓寬之後,從揚州經大運河而來的船隻,已經可以全部直通長安。
依靠碼頭生活的苦力數量,也一年比一年低。
這些苦力,往往都是以老鄉爲小團體,各自團結在一個小圈子。
當然,在長安城中,這些人也鬧不出大事來,更多的是形成一個自保的團體。
就連阿南和大力這樣的老實人,也不能例外。
“看,有人要去找事了。”
連大力和阿南都看不順眼眼前的這支船隊,就更不用說一些脾氣暴躁的苦力了。
本來這幾天不斷的下雨,許多船隻都暫停了貨物的裝卸,相當於這些苦力在這幾天的收入大幅下滑。
不是每個苦力都跟大力一樣把錢存下來,有些人是過着今朝有酒今朝醉,不留隔日錢的日子。
這幾天沒有收入,生活質量立馬就下降了一個檔次。
“嘭!”
只見兩個搬運着一箱東西的船員,被一名苦力猛地撞了一下,然後那個苦力就鑽進人羣之中,消失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