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我居然是工具人 >012
    你見過這個嗎”

    羅賓奧斯本正在閱讀一份巴斯一週紀實報1,而漢麗埃塔從未見過他如此憤怒。她暗暗琢磨,他身上確實頗有幾分聖經舊約的氣質,黑色的頭髮垂至衣領,皮膚白皙,明亮的眼眸裏有藏不住的憤怒。如果再鑄造一尊金牛犢,摩西應該就是這副模樣吧。2或是以神蹟震毀耶利哥之牆3的耶和華。“他們要開發丁格爾幽谷”

    “你說什麼”漢麗埃塔泡了兩杯茶。她把茶杯放下,三步並作兩步走進房間裏。

    “馬格納斯派伊爵士已經把它賣給了開發商,他們將要建造一條新的道路和八棟新房子。”

    “在哪裏”

    “就在這兒”牧師衝着窗戶比畫了一下,“就在我們花園的盡頭從現在開始,我們眼前的風景就快要變成一排現代化的房屋當然,他看不見。他住在湖對岸,我相信他會留下足夠的樹木作爲屏障。但是你和我”

    “他不能這麼做,對嗎”漢麗埃塔不安地轉過身來,這樣一來,她就看見了那個標題:埃文河畔的薩克斯比村莊的新住宅。這似乎是對這種破壞行徑的一種歡欣鼓舞的解讀。她丈夫拿着報紙的雙手明顯在顫抖。“這片土地是受保護的”她補充了一句。

    “是否受保護不重要。似乎他已經得到了許可。類似的事全國各地都在發生,據說在夏天結束之前就會開始施工,也就是說在下個月或是過完這個月。而且,我們還無能爲力。”

    “我們可以給主教寫信。”

    “主教不會幫忙的,沒有人會幫忙。”

    “我們可以試試看。”

    “不行了,漢麗埃塔。太遲了。”

    那天晚上,當他們一起準備晚餐時,他仍然感到心煩意亂。

    “這個可怕可怕的男人。他坐在那裏,在他那幢大房子裏,瞧不起我們其餘的這些人可他甚至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事蹟來匹配他優越的生活。他只是從他父親和他父親的父親那裏繼承了那幢宅邸。這可是一九九五年,上帝啊,不是中世紀當然,讓該死的託利黨掌權並沒有什麼幫助,但是你一定想過,現在已經不是那個不公平的年代了,那個你一出生就決定了會被賦予多少財富和權力的年代。”

    “馬格納斯爵士什麼時候幫助過別人看看那間教堂屋頂都漏雨了,我們買不起新的取暖設備,他從來沒有把手伸進口袋付過哪怕一先令。他也幾乎從不來這座曾經給他受洗過的教堂做禮拜。噢他還在墓地給自己預留了一塊地。要是你問我的意見,他越快住進去越好。”

    “我確定你不是那個意思,羅賓。”

    “你說得對,漢。這麼說很邪惡,我這麼說很不應該。”奧斯本停頓了一下,喘了一口氣,“我不反對在埃文河畔的薩克斯比村莊建造新的住宅。相反,如果村莊想留住年輕人,這麼做很重要。但是這次的土地開發與此無關。我非常懷疑這裏有誰能買得起這些新房子,它們和村莊的風格不一致。”

    “你不能阻礙進步。”

    “這是進步嗎抹去一片美麗的草地和生長了一千年的樹林坦白說,我很驚訝他這麼做竟然不用遭受懲罰。我們在這裏生活了這麼久,對丁格爾幽谷充滿了感情。你知道它對我們來說意味着什麼。唉,一年之後,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我們就會被困在這裏,緊挨着郊區街道。”他放下削皮器,脫下身上的圍裙,突然宣佈,“我要去教堂了。”

    “晚餐不吃了”

    “我不餓。”

    “你想讓我和你一起去嗎”

    “不了,謝謝你,親愛的。我需要時間認真思考一下。”他穿上夾克,“請你諒解。”

    “你沒有做錯任何事。”

    “我說了不該說的話,而且我腦子裏也有不該有的想法。對同伴心懷怨恨是一件可怕的事。”

    “有些人罪有應得。”

    “這話當然沒錯。但馬格納斯爵士是個人,和我們其他人一樣。我會祈禱,希望他能改變心意。”

    他離開了房間。漢麗埃塔聽見門打開,又關上;然後她開始打掃廚房。丈夫讓她深感不安,她深知丁格爾幽谷遭到破壞對他們倆來說意味着什麼。她能做點什麼呢也許,如果她親自拜訪馬格納斯派伊爵士

    與此同時,羅賓奧斯本正在前往教堂的路上,他騎着自行車在高街上行駛。他的自行車是村子裏的一個笑料,一把老骨頭架咯吱作響,輪子顫動不已,金屬車身沉甸甸的,好像有千斤重。車把上懸着一個籃子,平時會用來裝祈禱書或是他親手種的新鮮蔬菜他喜歡把它們作爲禮物分給教區窮苦的教衆。而今天晚上,籃子裏空空蕩蕩的。

    當他騎進村莊廣場的時候,在路上遇見了約翰尼懷特海德和他的妻子,他們正手挽着手向女王的軍隊酒吧走去。懷特海德並不常去教堂,絕對不超過他們必須要去的次數。對他們來說,生命大部分的時間裏都需要撐好門面,正因爲時刻謹記這一點,他們異口同聲地向牧師打招呼。他沒有理睬他們,把自行車停放在墓地門口,步履匆匆地穿過正門,背影從他人視線裏漸漸消失。

    “他究竟怎麼了”約翰尼大聲地說出內心的疑惑,“他看上去一點兒都不高興。”

    “也許是因爲葬禮吧,”傑瑪懷特海德揣測道,“把人埋了畢竟不是什麼好事。”

    “不是。生老病死,牧師見慣了。事實上,他們很享受。葬禮給了他們理由去感覺自己很重要。”他的目光順着馬路望向遠處,聖博托爾夫教堂旁邊,車庫裏的燈閃了幾下熄滅了,約翰尼看見羅伯特布萊基斯頓走到車庫前的空地上。他要打烊了。他瞥了一眼手錶。剛好六點整。“酒吧開門了,”他說,“我們進去吧。”

    他心情不錯。傑瑪那天提議過讓他去倫敦甚至連她也不能強迫他這輩子就在埃文河畔的薩克斯比村莊度過況且,偶爾回到老地方和幾位老朋友敘敘舊也不錯。不僅如此,他確實挺享受置身於城市之中的感覺,周圍車水馬龍,空氣中塵土飛揚。他喜歡嘈雜的環境,喜歡行色匆匆的路人。他已經盡全力去適應鄉村生活,可他仍然感覺自己生活在這裏,就像一隻填滿餡料的西葫蘆。他、德里克還有科林一起喝了幾杯啤酒,沿着磚巷散步,彷彿重新找回了自己,而且走的時候他口袋裏還多了五十英鎊。能賣這麼多錢,他當時很驚訝,但科林沒有多想。

    “非常好,約翰尼。純銀,有點兒年頭,從博物館搞到的,是嗎你應該時常來看看我們”

    嗯,今天晚上的酒他來請,就連女王的軍隊酒吧,今天好像也和旁邊的墓地一樣熱鬧起來。酒吧裏面有幾個當地人。託尼貝內特在點唱機旁。他拉開門,爲妻子扶着門,讓她先進去,然後兩人一起向裏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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