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約翰尼懷特海德帶到了這個房間。他是故意這麼做的,決心要把這個男人從埃文河畔的薩克斯比村莊給他提供的虛假保護殼裏剝離出來,提醒他一下,現在誰說了算。在這裏,不允許出現謊言。實際上,他面前有四個人:懷特海德、他的妻子、阿提庫斯龐德和他的年輕助手弗雷澤。平時他的桌上會擺着一張丘伯夫人的照片,但是就在他們進門前,他把照片放進了抽屜裏。他也不太確定自己爲什麼要這麼做。
“你的名字叫約翰尼懷特海德”他開始了審問。
“沒錯。”這位古董商面色陰沉,情緒低落。他知道遊戲開始了,便不再試圖僞裝自己。
“你是多久前來到埃文河畔的薩克斯比村莊的”
“三年前。”
“我們沒有做錯任何事。”傑瑪懷特海德插嘴說。她的身材如此嬌小,座位跟她一比顯得特別大。她一直抱着放在膝蓋上的手提包,腳勉強能夠到地面。“你知道他是誰,他做過什麼。但是他已經改過自新了。我們搬離了倫敦,只是想在一個清靜的地方生活馬格納斯爵士的這些事與我們毫無關係。”
“你應該把判斷的權力交給我。”丘伯回覆道。瑪麗布萊基斯頓的日記本就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有那麼一刻,他忍不住想要打開它。但是沒有必要。與案情相關的內容他已熟稔於心。“七月九日,某個叫亞瑟裏夫的人家中失竊,他非常沮喪地發現他收藏的勳章,包括一枚稀有的喬治四世時期的希臘勳章,被人從他的客廳偷走了。全部這些收藏價值一百鎊或更多,當然它們還有極大的紀念價值。”
懷特海德從座位上站起來,而一旁的妻子臉色蒼白。她第一次聽到這些話。“你爲什麼要和我說這些。我不知道什麼勳章的事。”
“小偷在窗戶上割傷了自己。”丘伯說。
“一天後,也就是七月十日,你去了雷德溫醫生的診所就診,”龐德補充道,“你的手割得不輕,需要縫針。”他臉上的微笑一閃而過。在這個案件的地貌上,兩條小路交匯了。
“我在廚房裏切到了手。”約翰尼說。他瞥了一眼他的妻子,他的話顯然並沒有讓她信服。“我從來沒有接近過裏夫先生或是他的勳章。一堆謊話。”
“瑪麗布萊基斯頓七月十一日去見過你,就在她死前的四天。你有什麼要告訴我們的嗎”
“誰告訴你的你一直在監視我”
“你在否認嗎”
“有什麼可否認的是的。她來過商店。很多人都來過商店。她從沒說過什麼勳章的事。”
“然後,也許她和你談起你給布倫特的那些錢。”龐德輕聲說。說話很有邏輯,但他的口吻似乎在暗示這一切他都心知肚明,沒有爭論的意義。事實上,弗雷澤知道這不是真的。那個園丁努力爲懷特海德打掩護。他說,那五英鎊是懷特海德欠他的,也許是他替他辦事獲得的報酬。龐德也只是猜測。然而,他的話立刻產生了效果。
“約翰尼”傑瑪懷特海德憤怒地大聲制止道。
“沒關係,親愛的。”他向她伸出手,但她別過了身子,“我沒有做錯任何事。瑪麗的葬禮過後的幾天,布倫特來到店裏。他有些東西要賣。是一條古羅馬時期的銀色的皮帶扣,精緻的小玩意兒。要我說是公元前四世紀的。他要價二十英鎊。我給了他五英鎊。”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我不記得了。星期一吧是葬禮後的那周。”
“布倫特有說他從哪裏弄來的嗎”丘伯問道。
“沒有。”
“你問過他嗎”
“我爲什麼要問”
“你一定知道,就在幾天前派伊府邸剛遭受了入室盜竊。馬格納斯爵士的一堆銀器、珠寶和硬幣被偷走了就在瑪麗布萊基斯頓太太葬禮的當天。”
“我確實聽說過這件事。”
“你沒有由此得出推論”
懷特海德深吸了一口氣。“許多人都到我店裏來,我買了好多東西。我從裏夫太太那裏買了一套伍斯特咖啡杯,從芬奇家買了一座黃銅旅行鍾這不過是上週的事。你覺得我會問他們從哪兒弄來的嗎如果我把薩克斯比村莊的所有人都當成罪犯盤問,我用不了一週就要關門了。”
丘伯長吸了一口氣。“但是你就是一名罪犯,懷特海德先生。你因爲收售贓物而入獄三年。”
“你答應過我”傑瑪喃喃地說,“你答應過你不會再重蹈覆轍了。”
“別摻和,親愛的。他們只是想詐我。”懷特海德惡狠狠地盯着丘伯,“你全都搞錯了,丘伯先生。沒錯。我是從布倫特那裏買了一條銀製的皮帶扣。沒錯。我知道派伊府邸遭了賊。但是我有沒有由此推斷兩件事有關呢沒有,我沒有這麼做。如果你想說我蠢也請隨意,但是愚蠢又不犯罪而且據我所知,那件東西在他的家族可能已經傳了二十年。如果你要說它是從馬格納斯家裏偷來的,那麼你應該去找布倫特理論,而不是我。”
現在那枚皮帶扣在哪裏”
“我把它賣給了一個倫敦的朋友。”
“我敢肯定售價不止五英鎊吧。”
“這是我的事,丘伯先生。我做的就是這個生意。”
阿提庫斯龐德沉默地聽完了他們的對話。他調整了一下眼鏡,安靜地觀察懷特海德:“在派伊府邸的入室盜竊發生之前,瑪麗布萊基斯頓夫人來拜訪過你。她對誰偷了勳章很感興趣。她威脅你了嗎”
“她是一頭愛管閒事的母牛總是問一些與她無關的問題。”
“你有沒有從布倫特那裏購買過其他物品”
“沒有,他只有那一件。如果你想找到馬格納斯爵士其餘的寶藏,也許你應該搜搜他的地盤,而不是和我浪費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