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我居然是工具人 >048
    爲什麼”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問一句,你怎麼知道是我乾的”

    “布萊基斯頓太太曾撞見你從診所離開。”

    克拉麗莎點點頭。“是的。我看到她在看我。瑪麗總有這種非凡的本事,在錯誤的時間出現在錯誤的地點。我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她停頓了一下,“還有誰知道”

    “她有一本日記,如今在丘伯警探手裏。據我們所知,她沒有告訴其他人。”

    這下事情變得更容易了。“我一時衝動拿走了藥,”她說,“我碰巧發現診所裏只有我一個人,我在架子上看見了毒扁豆鹼,也十分清楚它的用途。在去美國之前,我接受過一些醫療方面的培訓。”

    “你想用它做什麼”

    “龐德先生,我很慚愧地向你坦白。我知道我這麼做不對,而且我可能腦海裏也有類似的想法。但在我們剛剛開誠佈公的交談中,包括你在內的所有人,都明白我這輩子心中所想幾乎都沒有實現不只是馬格納斯和府邸。我從未結婚,從未得到過真正的愛,甚至在我年輕時也沒有。噢,沒錯,還有教堂可以安放我的信仰,有村莊給我容身之地,但很多次我照鏡子,看見鏡子裏的自己,我就會想這有什麼意義我在這裏做什麼我爲什麼還要堅持下去

    “聖經裏對自殺的態度非常明確。在道德上,它的性質無異於謀殺。上帝是生命的賜予者。他給予生命,他拿走生命。這是約伯記中的記載。我們無權自行處置生命。”她停下來,突然間,她的眼神裏浮上一抹冷酷,“但有時候,當我置身於陰影之中,眺望着死亡之谷,我卻渴望可以走進去。你知道一直以來我看着馬格納斯、弗朗西斯和弗雷德在我面前是什麼感受嗎我之前就住在那棟房子裏所有的財富和安逸的生活都曾屬於我我就該忘記我生命中曾被奪走的這一切,永遠都不該再回到埃文河畔的薩克斯比村莊我真是瘋了,重新回到國王的餐桌旁,讓自己備受羞辱。所以答案是是的,我想過自殺。我拿走毒扁豆鹼,因爲我知道,它可以讓我迅速並且沒有痛苦地離開。”

    “它現在在哪裏”

    “樓上。衛生間裏。”

    “恐怕你必須要把它交給我。”

    “好吧,我現在根本不需要它了,龐德先生。”她輕聲說道,眼睛裏閃閃發光,“你們要以盜竊罪起訴我嗎”

    “沒有那個必要,派伊小姐,”丘伯說,“我們只是要確保它交還給雷德溫醫生。”

    他們又坐了幾分鐘就離開了。克拉麗莎派伊關上前門,很高興屋裏又只剩下她一個人。她安靜地站在原地,胸脯起伏不定,她思考着剛纔說的話。毒藥的事無關緊要。它現在不重要了。但奇怪的是,這樣一次無關痛癢的小偷小摸竟然驚動他們特意來了一趟,而與此同時,她卻被偷走了那麼多東西。她能證明派伊府邸歸她所有嗎假設警探所言非虛,她的全部證詞不過就是一個垂死之人的遺言,房間裏也沒有其他目擊者在場,也沒有證據證明他說話時神志清楚。一場訴訟案件,基於五十多年前短短的十二分鐘,就真的可以讓真相大白嗎

    她能從哪裏入手

    她真的想這麼做嗎

    這種感覺很奇怪,但克拉麗莎卻突然覺得壓在肩頭沉甸甸的擔子被卸了下來。龐德帶走的那瓶毒藥是一部分原因。儘管她找了種種理由,但是毒扁豆鹼卻一直讓她耿耿於懷,良心難安;她知道她後悔一開始把它拿走了。但不止於此。她記得丘伯所說的話。“你如果能安於現狀,可能會更好。你在這裏已經有了一棟十分不錯的房子。村子裏人人都認識你,尊重你。”她受人尊敬,這是真的。她到現在依然還是村裏學校中受歡迎的老師。在村莊的義賣會她的攤位總是盈利最多。每週日做禮拜,人人都喜歡她佈置的鮮花;事實上,羅賓奧斯本經常說,如果沒有她,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有沒有可能,或許是因爲她知道了真相,派伊府邸就再也沒有能力讓她恐懼了它屬於她,一直都是。而到最後,奪走這一切的不是馬格納斯,不是命運,而是她的親生父親,那個她記憶中一直喜愛並親近的男人,但結果卻證明他是一個老腐朽一個怪物她真的想要與他對抗嗎,把深埋地下這麼久的他重新帶進她的生活裏

    不。

    她可以做得更漂亮。她也許該去派伊府邸拜訪一下弗朗西斯和弗雷德,而這次她將成爲知情的那一方,輪到他們被笑話。

    她似笑非笑地走進廚房。冰箱裏有一個罐頭裝的鮭魚魚糜和一些文火燉過的水果。這會是一頓很美妙的午餐。

    我覺得她處理得特別好,”艾米莉亞雷德溫說道,“起初,我們甚至都不確定該不該告訴她。但是現在我很高興我們這麼做了。”

    龐德點點頭。他和弗雷澤來到這裏,丘伯警探去了派伊府邸與兩名潛水警察見面,他們是從距離村莊最近且資源匹配的大都會布裏斯托爾調來的。他們將在當天去湖底搜查,儘管龐德對他們能發現什麼已然心裏有數。亞瑟雷德溫也在場。他看起來不太自在,彷彿他寧願待在別的地方。

    “是的。派伊小姐絕對是一個強大的人。”龐德贊同道。

    “你調查得怎麼樣了”亞瑟雷德溫問道。

    這是龐德第一次見到雷德溫醫生的丈夫,弗朗西斯派伊夫人的那幅肖像畫就出自他手顯然他身後牆壁上的那幅畫也是他的作品。畫上是一個小男孩,應該是他的兒子。他酷似他的父親,一雙深褐色的眸子,英俊的臉龐,一張典型的充滿英倫特質的臉,只是有些垂頭喪氣。然而,父子倆之間卻有矛盾,關係不和。畫家與他的繪畫主題之間的微妙關係,繪畫又是如何將祕密暴露無遺,這一直是龐德很感興趣的東西。這幅畫就是如此。繪畫的筆觸,人物的姿勢,男孩的肩膀冷漠地靠在牆上,一隻膝蓋彎曲,雙手插在兜裏種種一切,暴露出畫家和畫中人親密的關係,甚至是愛意。但是亞瑟雷德溫同樣還捕捉到了男孩目光中危險、可疑的神色。他想要離開。

    “這是你的兒子”龐德問。

    “是的,”亞瑟回答道,“塞巴斯蒂安。他在倫敦。”這四個字似乎窮盡他一生的失望之情。

    “我們不經常見到他,我想。”艾米莉亞雷德溫補充了一句,“這是塞巴斯蒂安十七歲的時候亞瑟給他畫的。”

    “畫得太好了”弗雷澤讚不絕口。說起藝術,他是行家,而龐德不是。他很高興能享受片刻的風光,“你有展覽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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