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傾世鳳謀 >第060章 臨門一腳
    錦熙下意識又往後退了退,趙元侃面無表情的走過去,到她跟前突然站住。

    他背對着斜陽,鷹翼面具下那雙冰眸格外的幽邃,帶着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

    彼此間距離太近,他袍服靴子上的薄灰清晰可見,風塵僕僕,像是剛出了趟遠門。青棘香的味道也清晰可聞,淡雅清靜的味道重重疊疊涌上來。

    錦熙飛快的垂眸,莫名其妙的有種做賊的感覺,不但不敢跟他對視,連呼吸都放的格外緩慢。

    幸好,趙元侃只是稍微站了一下,便面無表情的從她身邊擦過去。

    錦熙鬆了口氣,背對她的趙元侃卻微微翹了翹脣角。趙元侃走的很快,片刻功夫,高大的身影已離她很遠。錦熙慢慢吁了口氣,這纔去攔街邊拉腳的馬車。

    還有半個時辰就關城門了,這會兒去雲山寺,就得摸着黑走山路,還得在寺裏花錢借住一宿。

    錦熙連問幾輛車,又許下三倍的車錢還是沒人願意,最後問到個醉醺醺的漢子,才願意拉她。

    馬車東一晃西一晃,不知哪一下就晃到溝裏去了。

    錦熙心驚肉跳,要不是晚上還有一場重要的法事,她真想讓車伕停下。

    已經走到街角的趙元侃忽然回頭,瞧了兩眼吩咐聶黑,“派個人跟着她”

    聶黑點頭,“屬下也覺着她形跡可疑,不在雲山寺給她娘做法事,一個人跑這來兒做什麼要不是屬下這裏人手不夠,真應該一直派人盯着她。”

    趙元侃瞥了他一眼,沒說什麼。

    年輕男子隔着窗洞看着樓下的一切,噗嗤笑出聲。英雄難過美人關,沒想到這個冰塊子也有動心的時候。不過,冰塊子能對那女人好到什麼地步呢

    年輕男子琢磨了一上,伸手摟住達魯巴的脖子,笑眯眯地道:“你幫我辦件事兒唄。”

    “啥事兒”達魯巴大驚下意識捂住心口,露出害怕的表情。每次主子露出這種狐狸偷雞的表情,就意味着他要倒黴了。各種稀奇古怪的差事,也不知主子咋想出來的。

    “嘖你這是什麼表情”年輕男子不滿意的撇嘴,“爺還能坑你”

    您坑的還少達魯巴哭的心都有了,硬着頭皮聽他吩咐完,達魯巴長長鬆了口氣,哎喲俺的娘差點嚇死俺謝天謝地,原來是殺人放火,這種事兒比較正常,好辦

    半夜,府衙後巷李師爺家突然失火,左鄰右舍發現時火已經上房了。幸虧里長當即立斷,把左右兩邊挨着的房子扒開一道豁口,火勢纔沒蔓延,李家的房子卻燒塌架了。

    勘驗火場時沒發現李師爺一家的屍骨,所有人都鬆了口氣,替李師爺一家慶幸。

    幾條街之外的館驛,聶黑咬牙切齒地怒道:“肯定是那女人要殺人滅口屬下現在就去把她抓回來”

    趙元侃眸色凌厲,脣角緊抿,鷹翼面具那抹頜線格外的剛硬。要不是布在城外的眼線機靈,看出八百里急遞中那些公文的破綻,他還真沒想到那女人膽大包天到僞造公文的地步。

    順藤摸瓜,影衛已將他不在瀘州這段時間,那女人都幹了什麼調查清楚。包括她是怎麼哄騙李師爺、怎麼指使蔣春生冒充魏王府的人。

    趙元侃突然有種無法控制的暴躁,抓起茶杯,狠狠砸到地上。

    該死的女人,真是不知死活

    聶黑也跟着咬牙,主上看着冷冰冰的不近人情,其實是個嫉惡如仇的性子。那女人心思太歹毒,太會算計、難怪主上動怒。

    自以爲了解趙元侃暴怒的原因,聶黑立刻道:“主上息怒,屬下這就帶人把那女人抓回來”

    趙元侃冷森森的眸子全是冰碴子,“什麼罪名什麼證據”

    那女人又不蠢,她想把李師爺滅口,至少有一百種法子,不會用放火燒屋這種低級手段。

    這背後不知又有什麼人摻合進來了,準備拿那個該死的女人做擋箭牌。

    聶黑張口結舌,趙元侃看着堆在面前的那百餘份供狀,滿是冰碴子的眸底隱隱又涌出怒火。

    該死的女人,以前爲了個符氏不顧死活的拼命、現在又爲了區區靖國公府不顧死活的拼命。

    她的命到底多不值錢

    這麼做,值的嗎

    不知怎麼忽然想起在香福巷火場,那女人說過的一句話,若你能體諒,就會明白我此時的心情。

    那種不顧一切的心情嗎

    趙元侃眼底的怒火漸漸褪去,好一會兒才道:“按原樣發出去。”

    聶黑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簡直以爲自已幻聽了,主上這是要幫那女人

    “照原樣發出去”

    趙元侃又重複了一遍,頓了一下又道,“給景先生送信,讓他保住楊守正。”

    此時他神色已經恢復如常,就連眸中那股冷意,也沒夾着陰森,只是慣常的清冷而已。

    語氣也平淡至極,彷彿只是在說一件無關重的事情。

    若不是地上碎瓷片子還在,任何人也瞧不出他暴怒過的痕跡。

    聶黑有點懵,主上保住楊守正有啥用瞥了一眼懷裏的供狀,他好像有點明白了。

    楊守正要是獲罪,那個女人也得跟着受牽連。難道主上要保的是那個女人

    可是這麼幹,會不會給主上惹來麻煩

    僞造公文可不是小罪,萬一有人把這事兒栽贓到主上頭上,主上還真是說不清楚。

    他僵在那兒沒動,趙元侃冷冷看過來,眸中似乎又有一絲極力隱忍的怒氣。

    聶黑只好咬牙抱着那些供狀出門,怎麼也想不明白,主上爲什麼要趟這個渾水。

    等他走遠,趙元侃陡然又抓起一隻茶杯,狠狠的砸下去。

    這個該死的女人

    非要這麼不顧一切嗎

    耽擱了半宿,八百里急遞到京城時已是三天後的傍晚,各衙門口雖然還沒到散衙的時候,可也沒幾個人了。諾大個監察院只剩下金來一個御史還在值室房裏來回閒溜達。

    反正有不花錢的炭火和茶水點心,多呆一會兒還能給上官留個勤勉的印象。

    金來正捧着本閒書看的入味,忽有雜役將一疊瀘州來的八百里急報送進來。他懶洋洋的拆開一份,掃了一下眼猛地坐直身子,又掃了兩眼,已經激動的坐不住了。看到後面,竟然放聲大笑,手舞足蹈。

    送信的雜役嚇的一哆嗦,什麼毛病,中邪了

    念頭剛起,金來已伸手把所有瀘州來的急報攏到一起,左右看了看沒有能裝的東西,索性直接把袍子下襬撩起來,兜着就往外跑,邊跑邊笑,連帽子都沒戴。

    雜役嚇的拔腳就追。追了兩步,恰好聽見散衙的鐘聲,雜役立刻站住腳,沒事兒人似的出了衙門。

    有啥事兒明天再說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