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聽到這話,臥榻上的皇帝怒極反笑,揚聲喝道:“一派胡言!”他隨即從臥榻上跳下,挺直身軀怒視謝貽香,正色說道:“三丫頭,看在你爹的份上,咱今日便破例教教你!古往今來的天下興亡,冥冥中自有定數,人生於當世,要麼隨波逐流,要麼借勢而起——不管哪種,通通都是時局安排的棋子罷了!其間是非成敗、勝負生死,從來就不在一人一事之上!就像前朝異族的敗亡、漢人王朝的重建,也是大勢所趨、自有定數!即便是生平從未做出過錯誤決斷的咱,如果是生在前朝異族,一上來便坐擁天下江山,手握百萬雄師,最後一樣難逃敗亡結局,因爲大勢所趨,誰也不可能逆天而行!”
皇帝口中說話,腳下同時往前踏上幾步,逼得謝貽香連連後退。只聽皇帝繼續說道:“所以你說的什麼‘逃虛散人’、什麼‘鬼谷傳人’,說只有他們才能決定眼下這場大戰的勝敗,通通都是狗屁!江山社稷命繫於天,豈是區區一兩人所能妨害?況且咋手握九州,天下百姓皆爲咋所用,真要出謀劃策,難道還缺一個乳臭未乾的小道士不成?”說罷,他轉頭怒視在場的徐公公,厲聲喝道:“發什麼呆?將這兩人拖下去!”
謝貽香千算萬算,也沒算到今日自己同得一子入宮覲見,皇帝居然根本不聽得一子的謀略,便要下令賜死,慌亂間已是無言以對,甚至還有奪門而逃的打算。而那徐公公伺候皇帝十多年光陰,心知皇帝此時已動真怒,縱是自己有心相助,也是無能爲力。誰知不等兩人做出反應,忽聽一陣輕蔑冷笑從旁響起,聲音越來越響,漸漸變作放肆的大笑聲。正殿裏所有人急忙轉頭去看,卻是身披白色斗篷的得一子兀自閉目大笑。皇帝驚怒之餘,正待破口大罵,便聽得一子已淡淡地說道:“聽說當今皇帝牛倌出身,做過和尚,當過乞丐,乃是不折不扣的白丁一個;即便登基稱帝,也常以‘淮右布衣’自稱。今日一見,果然不假。”
果然,皇帝當場氣得臉色慘白,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脫口問道:“你……你……說什麼?”得一子不爲所動,依舊雙眼緊閉,不徐不疾地說道:“皇帝方纔滔滔不絕,自‘古往今來的天下興亡’開始,到‘誰也不可能逆天而行’結束,合計用了一百六十三個字,卻只是講了一個道理,這纔是懶婆娘的裹腳布——又臭又長。真要講清楚這個道理,其實五個字便已足夠,那便是——時勢造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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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不等皇帝迴應,得一子陡然睜開雙眼,用一對灰白色的瞳孔直視面前這位當今天子,揚聲問道:“皇帝既知‘時勢造英雄’,那可知‘英雄造時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