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競月貽香 >11 夜尋歡
    ♂nbsp;   這一回謝貽香可謂輕車熟路,不過一頓飯的工夫,便穿過池底水道,再次來到囚禁趙小靈的洞穴。她從湖面探出頭來,便看到前方洞穴裏的空地上,那趙小靈呆呆地坐在篝火旁邊,手裏捧着幾件衣服在火前烘烤,正是寧萃身上穿的那幾件。而就在趙小靈身後不遠處,寧萃裹覆在趙小靈的被褥裏面,兀自閉目沉睡。

    要知道寧萃早已被商不棄重傷,又被封死了幾處大穴,看眼下這般情形,她穿過水道來到這個洞穴後,分明是被趙小靈給救下了。謝貽香頓時起了殺心,拔出亂離大步上岸,那趙小靈雖然在烤衣服,一雙眼睛卻直勾勾地盯着被褥裏的寧萃,也不知在想些什麼。直到謝貽香走到火堆旁,他才陡然驚醒過來,隨即認出是謝貽香,又驚又喜地問道:“你……你回來了?”

    謝貽香也不理會他,徑直向被褥裏的寧萃而去。那趙小靈再如何蠢笨,也看得出她來意不善,連忙說道:“這位姑娘可是你的同伴?方纔我見她從湖裏出來,似乎還受了重傷,便讓她在我這裏歇息。你……你這是要做什麼?”謝貽香已來到寧萃身前,高高舉起手中亂離,冷冷說道:“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今日我也顧不得什麼律法,這便要爲民除害,也爲商捕頭報仇雪恨!”

    那趙小靈嚇了一大跳,驚呼道:“你要殺她?”說着,連滾帶爬地來到寧萃身旁,伸開雙臂將她護住,向謝貽香拼命搖頭,說道:“這位姑娘已經受了重傷,你又怎麼忍心加害於她?而且……而且這個上天有好生之德,不能胡亂殺人!”

    謝貽香也懶得和他解釋,正要動手將他推到一旁,卻聽地上的寧萃低咳兩聲,顯然已被吵醒。待到她看清手持亂離的謝貽香,不禁苦笑一聲,有氣無力地說道:“謝家妹妹,難道你真要趁人之危?”謝貽香怒道:“一命償一命,你方纔殺商不棄的時候,便該想到有此報應!”

    卻見寧萃從被褥裏探出右手,喫力地舉了起來,淡淡地說道:“妹妹,你我皆是女子之身,商不棄如此對我,換做是你,難道不對他生出殺心?”謝貽香見她右手五根手指的指甲盡數破裂,模糊的血肉又在水裏泡得發白,形貌甚是恐怖,不禁心中一震。再回想起商不棄先前對她的種種酷刑,頓時有些心軟。

    回想起當日在蘭州城裏,那關山的秦寨主曾對自己無禮,自己一怒之下,不也當場將那秦寨主一刀劈做兩半?若是照此看來,寧萃殺商不棄報仇倒也在情理之中。然而她隨即醒悟過來,連忙握緊手中亂離,沉聲說道:“你殺人無數,早已觸犯朝廷律法,此乃不爭的事實。今日任憑你如何狡辯,我也要替商不棄報仇!”寧萃只是不屑地一笑,說道:“你既然搬出律法,那我倒要問問你,眼下未經律法審判,你又怎能將我定罪?就算已經坐實了我的罪名,妹妹你終究只是一個捕頭,又有什麼資格殺我?”

    謝貽香頓時一怔,竟被她這話問得啞口無言。不料旁邊趙小靈聽到兩人這番對話,早已嚇得臉色蒼白,忍不住向寧萃問道:“你……你殺了很多人?那你……那你豈不是一個壞人?”寧萃朝他笑了笑,反問道:“壞人應該如何處置?”

    趙小靈想了好久,猶豫地說道:“我記得書上好像說過,壞人應該得到教育、得到懲罰,才能讓他重新變回好人。但若是遇到十惡不赦的壞人,沒有辦法讓他變回好人,那便只能處死。”寧萃不禁笑道:“你說得很對,我的確殺了不少人,但我殺的每一個人,全部是十惡不赦的壞人。你若是不信,不妨問問這位謝家妹妹。”

    這話一出,謝貽香再次無言以對。對此她和師兄二人早就探討過多次,“撕臉魔”雖然殺人有因,但她判定一個人是否該殺的標準,卻與律法約定的標準不同。何況即便是律法判定的該殺之人,也輪不到寧萃來執行,似她這般到處殺人,其實和商不棄的舉動一樣,也屬於妄動私刑。

    然而謝貽香深知寧萃巧舌如簧,若是就此和她爭辯下去,只怕三天三夜都說不清楚,當下她便冷冷問道:“你說自己殺的都是該殺之人,那我倒要問你,當年在金陵城裏,你寄宿於史官徐大人的府上,徐大人的女兒徐緬榕又犯了什麼錯,你竟要下狠手殺害於她?”

    寧萃輕咳兩聲,緩緩說道:“徐緬榕?就是你那位幼時好友?那個女子看似大家閨秀,實則招蜂引蝶。當時金陵城裏有兩個富家公子因爲追求她起了爭持,這徐緬榕非但不勸,反倒在旁邊煽風點火,引得兩人大打出手,讓其中一個富家公子斃命當場。她爲了遮掩此事,便叫人將屍體擡去城外掩埋,做成一樁失蹤案,事後又擔心打死人的那個富家公子泄密,還想找人將他一併滅口。我實在看不下去,便在夜裏潛入她的閨房,當場取了她的性命。”

    謝貽香聽得雙眉揚起,厲聲說道:“你說謊!”寧萃冷笑道:“徐緬榕既然是你朋友,她的爲人如何,想必你也早有耳聞。我是否說謊,你心裏自然有數。”說罷,她又轉頭望向那趙小靈,笑道:“你說似徐緬榕這等歹毒女子,是不是該殺?”

    那趙小靈頓時打了個冷顫,結結巴巴地回答道:“這個……這個的確是那女子的不是,只是……只是……”說到這裏,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只是”什麼。寧萃又朝他微微一笑,繼續說道:“佛祖慈悲,尚且要作金剛怒目,只因除惡便是行善。我若不殺那女子,今後她還會禍害更多的人,所以殺她其實也是在救人。”

    趙小靈見寧萃對自己的這一笑,猶如寒梅傲雪、豔壓羣芳,頓時滿臉通紅,喃喃說道:“那……那倒也是。”卻聽寧萃再次輕咳幾聲,又向謝貽香說道:“話已經說得太多了,妹妹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說罷,她便緩緩閉上雙眼,再不理會謝貽香。旁邊的趙小靈則是苦苦哀求,懇請謝貽香放過寧萃。

    聊到這裏,謝貽香心中已是萬分糾結,一來她是喫軟不喫硬的脾氣,眼下寧萃身受重傷、穴道未解,在她內心深處,其實也不願恃強凌弱;二來自己和商不棄到底是萍水之交,不像和莊浩明那樣情同師徒父女,何況商不棄之死也有很大原因是他咎由自取;三來如今身在這個洞穴之中,還不知能否找到出路,若是像趙小靈一樣被墨家囚禁十幾年,寧萃便是自己相依爲命的夥伴?那樣的話,自己一旦除去寧萃,往後的日子豈不是要和這趙小靈孤男寡女、朝夕相對?

    當下謝貽香便冷哼一聲,兀自還刀入鞘,還是決定暫且放過寧萃。隨後她便在這個極大的洞穴裏仔細探尋了一遍,除了趙小靈告訴自己的那道石門所在,便再沒發現其它出路。她又去擺弄那道石門,卻是整個鑲嵌在山壁之中,推也不是、拉也不行;用力敲打,只發出沉悶的聲響,聽聲音石門後彷彿竟是實心的巖壁,也不知應當如何開啓。

    不知不覺中,一個時辰已然過去,陽光自洞穴石壁上那些拳頭大小的石洞裏投射進來,也漸漸變得黯淡下來。謝貽香暗罵自己糊塗,連忙又去查看這些石洞,結果還是大失所望。原來石壁上鑿出的這些石洞,大的如同海碗、小的如同酒杯,透過小洞往外望去,這一面的巖壁竟有一丈多厚,就算是用鐵鏟鐵錘等工具挖掘,只怕也要好幾個月才能鑿穿。

    謝貽香不禁失望透頂,一時也想不出其它辦法,只得回到趙小靈的篝火旁歇息。算起來她已有十幾個時辰沒睡覺,這一暖和下來,轉眼間便和衣睡着了。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忽然被一連串急促的呻吟聲驚喜,仔細辨別,卻是寧萃和趙小靈兩人的聲音,當中還隱隱帶着喘息聲。

    謝貽香心中先是一驚,隨即滿臉通紅,暗道:“難道是那趙小靈被關押得久了,以致獸性大發,想要伺機佔寧萃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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