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競月貽香 >28 解穴
    ♂nbsp;   無論如何,得一子的這番謀劃到底化解了暫時的危機,寧萃對這個雙瞳少年也愈發信服,連忙問他之後的安排,得一子冷笑不答,只是叫衆人繼續南行。算來此時離未時已不過兩刻,趙小靈的穴道雖然還未徹底解開,但他體內所擁有功力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手腳已漸漸可以正常動作,和常人一般無異,所以也再不用寧萃和謝貽香兩人的合力攙扶,只是無法調用內力與人動手罷了。寧萃欣喜之下,一時也顧不上詢問得一子,轉頭向趙小靈連聲詢問,誰知趙小靈只是一個勁地搖頭,卻是啞穴始終沒能衝開。

    當下四人繼續徒步南行,經過雪地中被明火尊者撕裂的那些馬鹿屍體時,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些後怕,倘若方纔果真落入明火尊者手裏,後果簡直不敢想象。待到行出兩三里路程,得一子又故計重施,兀自畫符唸咒,在地上焚燒起了麝香。謝貽香和寧萃雖已看透他的把戲,但見他還要如此裝神弄鬼,也只得由他。

    殊不料天公作美,得一子剛點燃符紙,晴空萬里下的雪地當中,十餘隻山羊恰好奔行至此,等於是主動送上門來的坐騎。謝貽香和寧萃不等得一子吩咐,便相繼出手將這羣山羊馴服。隨後得一子慢吞吞地在雪地中收拾,用積雪掩去焚燒的痕跡,這才同衆人乘山羊南行。依舊是謝貽香和得一子共乘一騎,寧萃則展開輕功在趙小靈騎的山羊旁照料。

    直到此刻,得一子纔在山羊上板着臉對謝貽香和寧萃算了一筆賬。話說趙小靈周身的穴道當時被六大高手合力封死,依照積水和明火二尊者的推測,預計將在八個時辰後自行解開,於是言思道便以此定下賭約,讓趙小靈等人先走兩個時辰,神火教和墨家雙方再行追趕;若是在往後的六個時辰裏無法抓到趙小靈,那麼等趙小靈的穴道自行解開,這場所謂的賭局也便不了了之。之後因爲得一子的橫空出現,又在墨塔裏同衆人舌戰許久,也被言思道算進前面這兩個時辰裏,所以待到四人離開墨塔,其實只剩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後的午時,神火教和墨家便要如約前來追趕。

    而對趙小靈一行四人來說,若是從午時開始計算,便需在往後的午時、未時、申時、酉時、戌時和亥時這六個時辰裏避開對方的追捕,只要能熬到趙小靈的穴道解開,之後便能安枕無憂。四人離開墨塔東行,以馬鹿爲坐騎,在午時前後抵達東面的第四處暗樁,隨後又乘馬鹿南行。約莫半個時辰後,也便是午時四刻,明火尊者帶軍追趕而來,卻被得一子略施小計逃脫。算上四人在丘陵裏躲藏以及方纔徒步前行的時間,到此刻重新以山羊爲坐騎,恰好剛到未時,也便意味着四人還需平安度過接下來的五個時辰。

    對此得一子卻是胸有成竹,始終咬定言思道已經輸掉了這場賭局。照他推斷,明火尊者無功而返,先要和前往北面追趕的積水尊者會合,然後再排除四人繼續東行的可能,待到南、北、東三個方向皆追尋無果,積水和明火二尊者無計可施,必定會趕回墨塔和言思道商議。之後就算言思道神機妙算,能夠根據積水和明火二尊者的稟告看破得一子的詭計,從而推斷出衆人是往南面逃走,至少也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屆時四人早已乘山羊南行了六七十里路,離墨塔東面的第四處暗也有百餘里之遙。

    如此一來,積水和明火二尊者再次從墨塔出發,已是申時前後,即便全力追趕,也要一個時辰後才能抵達東面第四處暗樁往南的百里之處。要想繼續往南追趕上乘騎山羊的四人,照雙方的行進速度來算,少說還得花上一個時辰,也便是到戌時前後才能真正追上四人。而那時的四人又已行出六七十里路程,正好到了整個天山北脈南面的邊緣,再往南便是一片延綿數百里的荒野,穿過荒野往南則是天山中脈的所在。

    聽完得一子這番分析,山羊背上的謝貽香和旁邊奔行的寧萃這才理清眼下的局面。她二人對言思道的本事再是清楚不過,雖然得一子臨時改變計劃往南而行,讓積水和明火二尊者無功而返,的確是叫言思道敗了一陣。但之後積水和明火二尊者回到墨塔稟告,只怕正如得一子所料,言思道定然能夠參透玄機,從而判定衆人的去向,派積水和明火二尊者再次前來追趕,甚至還有可能親自追來。寧萃忍不住開口問道:“倘若那傢伙當真猜出我們的去向,戌時前後積水和明火二尊者便會在進入南面的荒野前追上我們,那時離小靈的穴道解開也還有兩個時辰,我們又將如何與之周旋?”

    謝貽香瞥了一眼不遠處山羊背上的趙小靈,沉吟道:“習武之人自行衝開被封的穴道,乃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並非一蹴而就。所以他們說趙小靈的穴道將在八個時辰後徹底解開,倒不是說亥時一過,穴道就能在突然間全部解開,而是要靠之前的時間裏逐步衝開各處穴道,這才能在亥時完全恢復正常。依照趙小靈如今的情況來開,等到戌時前後說不定已經能衝開大半的穴道,甚至能夠出手對敵也未可知。”

    謝貽香這話雖然在理,寧萃還是搖了搖頭。要知道趙小靈不過是內力深厚罷了,武功卻是稀鬆平常,甚至一竅不懂,遇上積水和明火二尊者這等絕世高手,縱然能憑內力壓制他們一時,時候一長,難免不會傷在他們的詭計之下。何況趙小靈心智單純,一直掛念着這兩位“叔叔”對他的恩情,未必會狠下心來同他們動手,更別說是周身穴道還沒完全解開的情況之下與之交手。所以無論如何,在這八個時辰裏避開積水和明火二尊者纔是最好的選擇。

    當下寧萃還想向得一子詢問,得一子卻不再說話,在山羊背上耷拉下頭,身子隨着山羊的奔行起伏,就彷彿是睡着了一般。謝貽香和寧萃無奈之下,只得催促山羊繼續南行。眼見日頭緩緩偏西,整個天山北脈勁風漸起,卷得積雪到處亂飛,陣陣寒意刺骨而來,略一合計,不知不覺已是一個時辰過去,到了申時前後,四人也如約往南行出了六十來里路。

    忽聽旁邊山羊背上的趙小靈“哎喲”一聲,竟是終於衝開了啞穴。一旁照看的寧萃頓時喜上眉梢,急忙詢問,趙小靈喫力地回答道:“我……我的手腳已經可以正常動彈了,但周身還是軟綿綿的,感覺使用不上力氣。尤其是……尤其是小腹下面憋着一團寒氣,好不難受!”寧萃知道這是他穴道還未完全解開,以至丹田堵塞,連忙柔聲安慰。

    話說趙小靈這一路上雖然穴道被制,但所發生的一切全都看在眼裏,也大致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他和寧萃交談幾句後,便向不遠處山羊上的得一子說道:“多謝你的幫忙,要不是有你,方纔我已落到了霍叔叔的手裏。我可再不想當什麼教主,也不想和霍叔叔、玄淵叔叔他們打架,還請你一定要幫我們逃過他們的追捕,千萬別讓我落到他們手裏。”

    聽到這話,山羊背上的得一子忽然聳了聳肩,似乎終於甦醒過來。他轉頭望着說話的趙小靈,用那對灰白色的瞳孔在趙小靈身上來回打量着,冷冷問道:“我憑什麼要幫你?”

    趙小靈一愣之下,頓時無言以對,旁邊的寧萃連忙說道:“要抓小靈的是那個傢伙,小道長你既然要和那人分出個輸贏,當然應該……”誰知得一子不等寧萃把話說完,已擡手止住她的話語,沉聲說道:“我之所以相助你們,不過是一時興起、隨手而爲。如今那個傢伙敗局已定,我對你們也再沒有絲毫興致。你二人這便去罷,往後是好是壞、是生是死,與我再無半點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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