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競月貽香 >43 置之死地
    ♂nbsp;   眼見得一子爲了針對自己,居然拿出一枚白子落井下石,言思道驚駭之際,整個人已是愕然當場。一旁的謝貽香看得大是解恨,急忙揭開棋盤上的三個瓷碗,讓星兒以“一黑喫兩白”的結局勝出本輪。如此便如言思道之前的預言,成了星兒和得一子均是八枚棋子的局面,而且雙方都是四黑四白之數;而言思道手裏則只剩下一黑一白兩枚棋子。

    落到如此境地,言思道之前的驚慌反倒一掃而空,面色逐漸變得凝重起來。他重新點燃一鍋旱菸,默默深吸幾口,繼而在蒲團上坐直身子,緩緩說道:“如此看來,青田先生此番設局相邀,難道竟是要與鬼谷傳人聯手,將我這個所謂的‘亂臣賊子’誅殺當場?嘿嘿,既然二位聯手賜教,我若一味謙讓,反而有些不敬了。”

    說罷,他已一枚棋子緊緊攥在手心,小心翼翼地放進面前瓷碗,並未讓在場衆人看見妻子的顏色。隨後言思道傲然一笑,揚聲說道:“莫說今日只是‘鬼谷’、‘黃石’二門,要想對付於我,即便是諸天神魔下凡、地獄妖邪出世、儒釋道三教齊臨,那又如何?”

    這話一出,謝貽香頓時被他的氣勢所攝,再看被他藏到碗裏的那枚棋子,也不知究竟是黑是白,不禁駭然當場。要知道方纔第一輪的時候,言思道便曾用出類似“變戲法”的手段,看似是將一枚白子放進碗中,但是待到自己親手揭碗,裏面卻變成了一枚黑子。由此可見,即便是言思道以“明棋”出子,旁人也無法輕易判定他所出棋子的顏色。而今他手裏還剩下一黑一白兩枚棋子,似這般以“暗棋”出子,只會令人更難揣測。

    然而聽到言思道這番狂妄之語,棋盤前的得一子和星兒卻是不以爲意。星兒當即向左首邊的得一子笑問道:“敢問道長,這位逃虛先生如此言行,是否便是鋌而走險、孤注一擲的意思?”得一子不屑地一笑,淡淡地說道:“正是,這傢伙是要狗急跳牆、垂死掙扎了。”

    卻聽星兒再次詢問,恭聲說道:“老師讓小女子請教道長,依道長之見,這位逃虛先生此輪出子,究竟是黑是白?”得一子沉吟半響,搖頭說道:“而今你我手裏,皆是四黑四白八枚棋子,所以對這個傢伙而言,無論出黑出白,其實並無區別。這當中唯一可以作爲參照的,便是姑娘方纔所言,說青田先生一生‘尊白厭黑’,是以不喜黑子;如此一來,在眼下黑白二色棋子數量相等的情況下,姑娘出黑子的可能顯然要更大一些。鑑於此,這個傢伙剛剛放進瓷碗裏的棋子,我更傾向是一枚白子。”

    聽到這話,星兒忍不住微微一笑,搖頭說道:“道長此言差矣。小女子之所以會說老師不喜黑子,或許只是故佈疑陣;又或許小女子也已猜到逃虛先生的這份心思,所以接下來的這一輪,反而會出一枚白子。逃虛先生如果能夠想到這一層利害,應當會選擇出黑子纔是。”

    得一子頓時冷哼一聲,輕蔑地說道:“以常理推斷,這個傢伙當然會出黑子,但他若是想到更深一層,便會選擇出白子。以此爲基礎,倘若他可以再往深處更進一層,想到第三層時,便會和最初的選擇一樣,重新選擇出一枚黑子;如此層層遞進,週而復始,以這個傢伙的心智,即便是想到二三十層甚至上百層都有可能。而你我只要多算或者少算一層,便是黑子與白子這兩個截然不同的結果,根本沒有可能算中。所以接下來的這輪出子,根本就沒必要算,只能賭!”

    星兒默然半響,隨即展顏笑道:“道長所言甚是,這一輪老師也讓小女子以‘暗棋’入碗。至於這枚‘暗棋’應該出黑還是出白,就連他老人家也沒有注意,只能全憑一心,由小女子自己選擇。”說罷,她也將一枚棋子攥在手心,輕輕放進面前的瓷碗裏,並未展示給在場衆人看。

    眼見言思道和星兒相繼以“暗棋”出子,得一子便望向左首席位的言思道,用他那對灰白色的瞳孔仔仔細細地凝視着他。言思道卻不徐不疾地吞吐着旱菸,淡淡地說道:“不過是一輪之出子,不知小道長還想磨蹭到什麼時候?一天?一個月?還是一年?”

    得一子冷冷一笑,到底沒能從他臉上看出端倪,當即說道:“既如此,那我便和你賭這一論,看看你究竟是死還是不死!”說着,他也將一枚遮掩住的棋子放進瓷碗,出了一手“暗棋”。如此一來,三方這一輪出子,便皆是“暗棋”盲出,誰也不知道對方出的棋子是什麼顏色。待到三人手離瓷碗,落定出子,旁邊身爲公證人的謝貽香便上前開啓。

    謝貽香首先來到言思道身旁,打算先把他面前的瓷碗揭開。待到離得近了,她才發現言思道看似一臉輕鬆,但赤裸的後背之上,早已佈滿了細細的冷汗,可見他心中的焦慮着實不小,分明是緊張到了極點。她便將言思道的瓷碗解開,只見碗裏乃是一枚黑子;再將得一子和星兒面前的瓷碗相繼揭開,卻見兩個瓷碗裏面,居然也是清一色的兩枚黑子。

    顯而易見,在這第五輪的出子之中,三方均以‘暗棋’出子,而且恰好都是出了一枚黑子。依照青田先生約定的規則,如果棋盤中出現三枚顏色相同的棋子,那便算是平局,要將這三枚顏色相同的棋子當場收走,再不屬於任何一方。

    也便是說,此刻棋盤的上的三枚黑子就好比是相互兌掉,再不復存在。而三方手裏原本一十八枚棋子的總數,之後便只剩下六黑九白一十五枚棋子,得一子和星兒手裏各自只剩三黑四白七枚棋子,言思道則是隻剩下一枚白子。

    眼見這一結局,謝貽香驚訝之餘,隨即心中大喜。這一輪三方雖是平局兌子,但言思道還是沒能喫進棋子,所以手裏便只剩下最後一枚白子,無疑是死到臨頭。她急忙將這三枚黑子盡數收走,忍不住又向棋盤左首邊的言思道罵道:“活該!”

    這話一出,棋盤前原本聚精會神的三個人同時擡頭,都是一臉驚疑地望着謝貽香。謝貽香不由地一愣,不明白三人爲什麼會用這種目光盯着自己看,下意識地退開兩步。只聽得一子沉聲說道:“我早已說過,讓你不要多嘴,徒自丟人現眼!”言思道更是哈哈一笑,誇張地嘆了一口氣,搖頭說道:“虧你當了這麼多輪的公證之人,原來事到如今,這位謝三小姐居然還沒弄懂今日這場棋局的規則。”

    謝貽香雖然有些摸不着頭腦,但是聽到兩人這話,也難免有些面紅耳赤,心中更是惴惴不安。只見言思道長聲一笑,將僅剩的一枚白子大大方方擺在棋盤上,然後大模大樣地用瓷碗蓋住,又向謝貽香笑道:“既然謝三小姐想不明白,那我可要變個戲法給你看看。在接下來這一輪裏,星兒姑娘和你的這位小道長,都會選擇拿出一枚黑子,求着我‘一白喫兩黑’取勝,從而將這三枚棋子笑納囊中,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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