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競月貽香 >42 投桃報李
    ♂nbsp;   眼見謝貽香一臉驚駭,星兒當即微微一笑,問道:“如此結局,謝三小姐是否有些想不明白?”謝貽香沉吟半響,忍不住說道:“你不過是利用了他們二人相互間的猜忌,這才僥倖勝出這一局而已。”星兒卻搖頭說道:“謝三小姐錯了,小女子能夠勝出這一局,絕非偶然,而是必然。”

    當下她便解釋說道:“道理其實很簡單,依照老師定下的規則,小女子率先拿出一枚白子,那麼對他們雙方而言,如果選擇出白子,那麼有一半的可能是被對方出的黑子喫進,輸掉這一輪,還有一半的可能,則是出現三枚白子的局面,打平這一輪,是爲‘或敗或平’;但如果選擇出黑子,那麼有一半的可能是被小女子的白子喫進,輸掉這一輪,還有一半的可能,則是喫進對方和小女子的兩枚白子,勝出這一輪,是爲‘或敗或勝’。以謝三小姐對他們二人的瞭解,如此局面之下,他們應當作何選擇?”

    謝貽香沉思半響,才逐漸理清了星兒這番話的意思,不禁心底生寒,驚駭不小。再看棋盤前的言思道和得一子二人,卻還在因爲方纔那一輪的毀約爭吵不休,頓時令她暗歎一聲,向二人投去同情的目光。

    就在這時,星兒已再次摸出一枚白子,在自己面前的瓷碗上輕輕釦響,笑道:“還請二位貴客稍安勿躁,小女子第二輪要出的,還是一枚白子。”說罷,她便揭開瓷碗,當着在場三人的面,將這枚白子放進瓷碗當中。

    謝貽香不料星兒故伎重演,還是選擇和上一輪一模一樣的套路。伴隨着星兒拿出這枚白子,那麼對言思道和得一子來說,出白子便是“或敗或平”,出黑子則是“或敗或勝”,很有可能再次上演星兒“一白喫兩黑”的結局。

    卻不料星兒話音剛落,爭吵中的得一子反應奇快,立刻便將一枚黑子取出,重重地拍在棋盤上,然後用瓷碗扣住。隨後他才向左首邊的言思道沉聲說道:“這一輪我出黑子!所以眼下棋盤中乃是一黑一白的局面,無論你出黑子還是白子,結局都是輸!”

    言思道微一愕然,隨機罵道:“什麼鬼谷傳人?難怪你師父不肯將你列入門牆。要論‘不要臉’這三個字,你我倒是半斤八兩,誰也不遑多讓!”得一子卻不動聲色,冷冷說道:“這一輪你雖是敗局已定,但你還有選擇的機會。是選擇出一枚白子讓我‘一黑喫兩白’,還是選擇出一枚黑子讓這丫頭再來一次‘一白喫兩黑’?”

    聽到這話,言思道怒極反笑,兀自將一鍋旱菸吸得通紅。但是他思來想去,也深知其中利害,最終還是摸出一枚白子放進瓷碗,又忍不住朝得一子狠狠地“呸”了一聲。

    一旁的謝貽香暗自思索,正如得一子所言,倘若言思道再出一枚黑子,讓星兒“一白喫兩黑”,那麼星兒的手裏便能擁有十枚棋子,言思道和得一子則是各剩四枚,無疑是壓倒性的優勢。所以對言思道來說,反正星兒和得一子出的是一黑一白兩枚棋子,他敗局已定,倒不如出一枚白子讓得一子“一黑喫兩白”,不但可以阻止星兒再次喫進棋子,還能消耗掉星兒的這一枚白子。

    隨後謝貽香便揭開三人面前的瓷碗,這回言思道倒是沒耍花招,碗裏的確是一枚白子,由得一子勝出,盡數收走棋盤上的三枚棋子。如此一來,星兒和得一子手裏便都是七枚棋子,只不過星兒是五黑兩白,得一子卻是兩黑五白。至於言思道連輸兩輪,則只剩下兩黑兩白四枚棋子。

    眼見言思道這惡賊落於下風,謝貽香不禁心中暗喜。卻聽言思道揚聲說道:“很好!既然大家出的都是‘明棋’,那麼先出的反而有利,後出的反倒被動了!”

    說着,他已拿出一枚黑子明明白白地放在棋盤上,等了半響,才用瓷碗扣上,笑道:“這第三輪,由我先出一枚黑子。你們可要看清楚了,這可是貨真價實的一枚黑子;如有虛假,天打雷劈!”

    如此一來,言思道便如同前面兩輪的星兒,搶先一步佔據優勢,令得一子和星兒雙方陷入被動的局面。對他們雙方而言,言思道既已出定一枚黑子,那麼他們接下來再出黑子,便是“或敗或平”;若出白子,則是“或敗或勝”。如此局面之下,極有可能雙方都出一枚白子,讓言思道以“一黑喫兩白”勝出。

    坐在棋盤右首的得一子見狀,頓時眉頭深鎖,陷入沉思之中。誰知對面的星兒卻微微一笑,緩緩說道:“先生之急才,果然令人佩服。只可惜老師說了,他老人家一生光明磊落,生平所作所爲,皆是日月可鑑,所以一心向‘白’,最不喜‘黑’。眼下小女子手裏是五黑兩白七枚棋子,他老人家不喜黑色,當然也不願將這許多黑子留在手裏,所以倒不如做個順水人情,以全‘鬼谷’、‘黃石’二門之情誼。”說罷,星兒便拿出一枚黑子,當着衆人的面放進自己面前的瓷碗裏。

    這一幕直看得言思道目瞪口呆,忍不住冷笑道:“怎麼,說好的三方對弈,如今卻要論起‘鬼谷’、‘黃石’二門的淵源來了?星兒姑娘如此舉動,莫不是要與這位鬼谷傳人聯手,將我逼上絕路?”右首邊的得一子卻懶得同他廢話,徑直放出一枚白子,用自己的瓷碗扣住,向一旁的謝貽香吩咐道:“開碗!”

    謝貽香不料星兒居然肯讓得一子勝出,急忙揭開三人的瓷碗,果然是得一子一白喫兩黑,收進棋盤上的三枚棋子。如此得一子手裏便有四黑五白九枚棋子,成爲最大的贏家,其次纔是四黑兩白六枚棋子的星兒,言思道則只剩下一黑兩白三枚棋子。

    經過這三輪出子,言思道已是連失三子,急忙深吸好幾口旱菸,這才逐漸定下心神。他將自己剩下的一黑兩白三枚棋子在掌心輕掂,冷笑道:“這一輪我若還出黑子,一旦再敗,那手裏便只剩下兩枚白子,豈非坐以待斃?”說着,他便將一枚白子放進面前的瓷碗,說道:“所以無論這一輪的勝敗如何,我都只能選擇出白子,確保自己的手裏剩下一黑一白兩枚棋子,如此則還有機會再搏一輪。”

    隨後他又望向棋盤對面的星兒,笑道:“依照星兒姑娘方纔的說法,既然青田先生不喜黑子,那麼姑娘手裏如今還有四黑兩白六枚棋子,所以這一輪還是會出黑子,是也不是?”星兒微微一笑,說道:“正是。”果然照他所言,拿出一枚黑子放進瓷碗。

    如此一來,棋盤中又成了一黑一白的局面,意味着得一子無論出黑出白,此輪都是必敗無疑,只能選擇是讓星兒勝出還是讓言思道勝出。言思道便似笑非笑地望向得一子,並不言語,得一子冷笑一聲,問道:“你是在求我幫你?”

    卻見言思道緩緩搖頭,正色說道:“根本用不着求你,因爲你若不蠢,自然懂得審時度勢。而今你以九子之數遙遙領先,星兒姑娘手裏卻只有六子,這一輪你若出黑子讓我喫進,三方的棋子數量便是你八我五她五,你依然能夠佔據絕對的優勢;但你若出白子讓她喫進,那我便只餘兩枚棋子,你們二人則是同樣的八枚棋子,對你而言,便再無優勢可言。”

    頓了一頓,他又補充說道:“況且依照這場棋局的勝負規則,待到我棋子耗盡之時,你和星兒姑娘手中的棋子若是數量相同,那也要判她勝出,乃是你我皆輸。所以這第四輪出子,於情於理,你也只能選擇拿出一枚黑子,由我‘一白喫兩黑’勝出這一輪!”

    不料得一子淡淡地一笑,反問道:“你可知道,每當你自以爲勝券在握,一臉洋洋得意的模樣,其實最是可笑?”他一邊說着,一邊取出一枚白子,徑直放進面前的瓷碗裏,又向言思道冷笑道:“既然星兒姑娘以‘黃石’之名有心示好,我自當以‘鬼谷’之名投桃報李。當然,除此之外,我也很想看看你山窮水盡、走投無路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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