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競月貽香 >05 破財免災
    李逾聽到這話,臉色陡然一變,沉聲喝道:“怎麼,還想要我留下點東西?哼,別怪我沒提醒過你們,江爺要如何發落你們,那還得看我在他面前說些什麼。”

    莊浩明不禁白了賈夢潮一眼,暗罵他多事。他當即對那李逾笑道:“不過一句戲言罷了,兄臺怎麼就當真了?”說着,他又向身旁的薛之殤遞了個眼色,薛之殤雖是一臉的不情願,還是從行囊中摸出兩錠大銀來。

    莊浩明將這兩錠銀子塞到李逾手中,笑道:“俗話說得好,不打不相識。這點小錢是我請衆位兄弟喝酒的,還望兄臺笑納。”

    李逾掂了掂手中的銀子,見每錠約有二十兩重,這才淡淡地一笑,傲然說道:“既然如此,你們幾人便給我安分些,莫要在路上鬧事,不然誰也保不了你們。”

    說完這話,他不禁瞥了一眼謝貽香,想起自己剛纔被這丫頭當場揪了出來,一時鬱氣難消,便伸手往謝貽香臉上摸來,嘴裏笑道:“好標緻的一個小妞,就是太兇辣了些。”

    見他這一舉動,在場的莊浩明、程憾天、賈夢潮和薛之殤四人同時大驚,心中暗叫不妙。

    要知道這謝家三小姐是何等脾性?要是惹惱了她,恐怕就連是皇帝的面子她也不會買賬。眼看這好不容易纔收場的局面,就要被李逾再次鬧出大事來,卻不料先前被莊浩明捉過來的那個酒樓掌櫃,此時突然伸出手來。也不見他手上有什麼奇妙的招式,便輕易地握住了李逾摸向謝貽香臉頰的那條手臂。

    這番變故叫衆人都是一驚。原來這酒樓掌櫃非但身懷絕技,而且還是個高手。

    就連莊浩明先前也看走了眼,被他矇騙了過去。眼下他既然出手阻止李逾,恐怕還是此間的首腦。

    但見那掌櫃漫不經心地握住李逾的手臂,也覺得他如何發力,李逾那一整條手臂便被扯落了下來,鮮血淅淅瀝瀝地灑了一地,頓時將他疼得暈了過去。那掌櫃丟開李逾的斷臂,滿臉輕鬆地拍了拍衣袖,說道:“倒叫各位見笑了,想不到我洞庭門下居然也有這等蠢物,說來真是慚愧得緊。”

    莊浩明雙眼中精光一閃,緩緩說道:“‘尊駕好俊的身手,想不到長白老人那一十四路纏絲擒拿手,當今武林中居然還有傳人,敢問尊駕高姓大名?”

    那掌櫃微微一笑,之前猥褻的神情頓時一掃而空。他依次凝視着衆人,一個一個說道:“這位兄臺虎背熊腰,一招‘煉石補天’便拆了在下的酒樓,果然是‘超山越海’的程憾天;這位公子一出手便是三枚鋼針,在混亂之中亦可認穴極準,江湖上能將‘漫天花雨’的手法練到這等境界,自然便是人稱‘星如雨’的賈夢潮賈公子;這位兄臺雖不曾出手,然而聽你的呼吸吐納,似乎是金陵玄武派的內力,試問玄武派中能和程、賈兩位同行的,那只有刑捕房的“抽絲剝繭”薛之殤;而這位姑娘手持亂離,天下又有誰敢不識?自然是謝將軍家的三小姐,大名鼎鼎的‘紛擾別離,競月貽香’了。”

    說着,他最後才望向莊浩明,嘆了口氣,緩緩說道:“至於這位老人家你,彈指間便將在下捉了過來,如此輕功當世僅有一人耳;再看你的做派分明是幾個人裏領頭的,在下根本不用猜,也該知道老人家便是金陵刑捕房的總捕頭,人稱‘浩氣長存,明鏡千里’的莊浩明莊兄。”

    原本刑捕房此番西行之舉甚是隱祕,再加上一行人路上小心翼翼,決計不敢暴露行蹤。如今卻在這麼一個小酒樓裏被一個掌櫃盡數喝破了身份,叫衆人如何不驚?莊浩明畢竟大風大浪見得慣了,仍作強笑,

    說道:“閣下當真好眼力,不知和江爺怎麼稱呼?”

    那掌櫃連忙搖了搖頭,說道:“在下算得上什麼東西,也配和江爺相互稱呼?在下不過是江爺帳下的一個無名小卒罷了。”他雙眼直視莊浩明,又說道:“只怪這條‘鯉魚’有眼不識泰山,還要得寸進尺。說實話,你們幾個的身份來頭,非但在下不敢惹,只怕就是江爺他本人,也未必敢惹。職責所在,請恕在下斗膽請教,不知莊兄這般千里迢迢趕來湖廣,究竟所爲何事?”

    莊浩明聽他問得開門見山,略一沉吟,當即說也開門見山地回答道:“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我刑捕房此次前來,是爲了緝拿‘薔薇刺’歸案。”

    衆人聽莊浩明一句話便將刑捕房此行的目的告訴對方,都是一愣。那掌櫃也是眉頭微皺,有些疑惑地說道:“‘薔薇刺’?那個專殺清官的‘薔薇刺’?也罷,以莊兄的身份,自然不屑用謊言來欺騙在下這個無名小卒,倘若刑捕房真是爲他而來,那自然和江爺沒有干係。”

    說着,他伸手從暈死的李逾身上拾起莊浩明給的那兩錠大銀,說道:“這兩錠銀子在下這便收下了,並非貪財,而是好讓衆位安心。在此在下代江爺向諸位做個保證,那便是洞庭湖此後絕不干涉諸位在湖廣所行之事。當然,前提是也希望諸位莫要在湖廣惹事,否則在下是無法在江爺面前交待的。”

    衆人見他剛纔一出手便扯了斷李逾的胳膊,儼然是一副悍匪作風,此時卻又對答如流,一番話說得不卑不亢,極是通情達理。謝貽香不禁隱隱有些好奇,真想不到那江望才手下竟然還能駕馭如此人物,不知那江望才又是怎樣的一個人?

    莊浩明也不禁泛起一絲欽佩,向那掌櫃抱拳說道:“多謝尊駕美意,不知尊駕可否告知大名?那掌櫃搖了搖頭,說道:“莊兄無須多禮,在下所做的這一切,不過是爲了江爺着想。如今天下初定未久,百姓思安,我洞庭湖上下不管是誰,都不願在此時與朝廷發生爭執。否則便是挑起湖廣的戰亂,讓大家得不償失。”

    他說完這句,便轉身往樓下走去,剛走出幾步,似乎又想起了什麼,緩緩說道:“在下姓宋,單名一個玄字,是江爺在這安泰鎮上的管事。嘿嘿,江爺手下似我這般的人物,至少有幾十個之多,更別說江爺身旁還有個冠絕天下的軍師。和軍師老人家相比,在下不過是一凡鳥耳。”

    莊浩明聽他報上姓名,暗地裏吃了一驚,嘴上卻笑道:“久聞江爺手下有一鳳二虎三豺四魚,如今看來,莊某倒以爲這‘三豺’中的‘破財免災’宋玄,未必便在那‘一鳳’方東鳳之下。”

    那“破財免災”宋玄卻是頭也不回,徑直走下樓去,聲音已從樓下傳來:“多謝莊兄稱讚,容在下多嘴一句,你們所行之事要是與江爺無關,那還是少把心思放在我們身上。倒是這江湖之中,喫過刑捕房苦頭的人可不在少數,要是他們得知莊兄離開了金陵,只怕……哈哈。”只聽話音漸漸遠去,終於消失不聞。

    望着那宋玄走下樓去的身影,謝貽香心中的好奇更是強烈。原本那江望纔在她的心裏不過是個盤踞洞庭湖的綠林巨匪罷了,然而今日一見,單是眼前這個“破財免災“宋玄就已如此氣度不凡、深明大義。似宋玄這樣的人物,居然甘心屈身於此,只做個小小的管事,這究竟是江望纔不識人,還是真如宋玄所說,江望才的手下根本不缺他這樣的人物?

    她一邊思索着,一邊收刀入鞘,卻聽莊浩明躲在後面,小聲對薛之殤說道:“在刑捕房外出的賬上記下:送江望才的拜山禮,安泰鎮管事‘破財免災’宋玄收取,合計紋銀五百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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