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競月貽香 >13 神火祕教
    聽聞莊浩明此言,謝貽香頓時雙眼精光直放,原來果然便是那神火教。

    要知道江湖上幾乎沒有人知道神火教的來歷,更沒有人知道它的底細。就在十多年前,這個勢力龐大的神祕宗教,還曾經是中原武林的霸主,統領着天下羣雄。就連自己的父親、當朝大將軍謝封軒也是出身於此教,甚至據說就連當今聖上年幼落魄之時,也曾在這神火教旗下做過一名小卒。

    然而就在十多年前,本朝剛剛一統天下不久之際,這神火教便在一夜之間憑空消失,數十萬教衆散得乾乾淨淨,再也沒有行走在江湖中。世人雖然不知其中玄機,但以當今皇帝的脾氣來看,大致也能猜出是良弓藏、走狗烹了。從那以後,這“神火教”三個字似乎便成了當今天下最大的禁忌,而與之相關的一切人或者事,也隨之灰飛煙滅,逐漸被封存進了世人的記憶深處。

    不料就在今夜,莊浩明嘴裏再次說出了神火教的名頭。程憾天和賈夢潮兩人倒也沒有太大的反應,似乎早已猜到了一二。那薛之殤的神色依然十分古怪,低聲說道:“那神火教雖是怪誕,可你們想想那隻詭異的斷掌,居然在斷口處還包裹了一層肌膚,彷彿是從手臂上脫落下來的一般,這等東西,怎麼可能是人做出來的……”

    程憾天連忙開口打斷他,說道:“不錯,‘光明焚盡皆清淨,常樂寂滅不動咒’,這句口號似乎正是當年那神火教的教旨之一。這個神祕的教派十多年前無故退出江湖,只怕多半是和朝廷有關。我若是那神火教殘存的餘衆,在歷經了那場浩劫後,也必定要視朝廷中人爲敵。恐怕這纔是今夜他們找上門來的原因。”頓了一頓,他臉上居然也露出一絲驚懼,嘆道:“只是沒想到在這朝廷之力不能及的湖廣之地,洞庭湖江望才的地盤上,居然又見到了神火教的蹤跡。這倒真是令人喫驚。”

    莊浩明也暗暗嘆了口氣,沉聲說道:“既然大家已經知道我們對手是誰了,那麼今夜的兇險可想而知,切莫要掉以輕心。”

    賈夢潮當即冷笑道:“神火教又如何?即便是那傳說中的教主公孫莫鳴親至,合我五人之力,未必便會輸給他。”當下衆人你一言我一語,轉眼間便打破了那“奪魄手”帶來的陰影。

    謝貽香的眉宇間卻依然抹不去那一絲憂慮,只聽她低聲念道:“‘薔薇刺’、‘奪魄手’、洞庭湖江望才、神火教的龍女……還有六日前那批在湖廣境內神祕失蹤的軍餉,這一切究竟有什麼關聯?”

    聽謝貽香突然提及朝廷在湖廣境內失蹤的那批軍餉,莊浩明的臉色頓時一變,沉聲說道:“貽香你記住,我們此行的目的乃是緝拿‘薔薇刺’歸案。其它的任何事情,都與你無關,不必掛記在心。”

    頓了一頓,他又不經意地瞥了薛之殤一眼,傲然說道:“如今事出突然,既然神火教主動找上門來了,我莊某人也沒理由退縮。我們今夜便在此恭候大駕。”

    然而你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等待。

    就好比是一場盛宴,一旦約定了時刻,不但赴宴的人在等待這一刻,設宴的人同樣也在等待。甚至還有些人這一生都在等待,臥薪嚐膽,望穿秋水,爲的只是等待一個契機的到來。

    幸好現在離三更還不算遙遠。謝貽香默默拔出腰間的亂離,凝視着自己這把緋紅色的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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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紛亂別離,競月貽香”。這是兩把成雙的刀,也是兩個成對的人。可是自己這次跟隨刑捕房西行,前來湖廣緝拿那個聲名狼藉的‘薔薇刺’,自己卻並沒有告訴師兄先競月。

    只因爲這次出行是朝廷的機密,所以纔沒有告訴他?謝貽香心中隱隱有些迷茫起來,一時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

    前年秋天出了個“撕臉魔”橫行京城,先後殘殺三十七條人命。她曾聽莊浩明的指示前去天牢,打算求教於一個重犯,卻鬼使神差地放出了言思道這個魔王。在那言思道的相助之下,她不但破獲了撕臉魔一案,更查出紫金山太元觀的希夷真人意圖謀反,最後幸好有先競月、謝封軒和莊浩明等人共同出手,這才化解了這場浩劫。

    然而事後經那名震天下的北平神捕、人稱“惡人磨”的商不棄的分析之後,那所謂的“撕臉魔”卻根本不是希夷真人,而是另有其人。謝貽香推出之下,頓時便明白商不棄所指的“那個女子”,分明就是朝廷寧丞相的遠房親戚,那個叫做寧萃的女子。至於她的作案動機,則是至今未明,也不知道後來商不棄是否將她緝拿歸案了。

    既然那太元觀的希夷真人和撕臉魔根本毫無關係,那麼之後所發生的一切,自然是由言思道在暗中引導,一步一步推動了太元觀謀反這場劇變。謝貽香雖然心知自己被騙,但後來倒也想通了:最終畢竟是朝廷破獲了太元觀的陰謀,將造反元兇希夷真人斬首示衆,而撕臉魔一案的疑犯寧萃也隨之遠遁出了京城,好歹算是個圓滿的收場。

    莊浩明常常告誡自己,說什麼“案情本身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案發後的處理方式”。謝貽香雖然難以接受,終於還是沒將此案的真相說破,只是默默地憋在心裏,繼而生了場大病。病後這一年多時間,她似乎變了個人似的,再不是往日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每日只是勤練刀法,留意着江湖上的傳聞,暗下決心要將那言思道緝拿歸案,甚至漸漸地和先競月都疏遠了。

    難道便是因爲這個緣故,所以自己才漸漸和師兄疏遠了?恍惚中,謝貽香心底竟然對自己生出了一絲懷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自己和師兄早就已定下了婚約,不久之後,先競月就是自己名正言順的夫君了,自己又爲何要胡思亂想?

    她正思索間,只聽莊浩明突然低聲說道:“大家當心,來了!”

    謝貽香急忙收回亂作一團的心緒,持刀站了起來,身旁的程撼天也抽出了他背上的黃金鐗,兩人一左一右,隱隱將賈夢潮和薛之殤兩人一齊護在當中。賈夢潮卻冷冷說道:“你們看好老薛便是,用不着管我。”說着,他的雙手也不動聲色地縮進了衣袖裏面。

    只聽一陣腳步聲從鄰街傳來,分明是四個步履沉重的男子,聽他們的腳步聲,似乎是根本不會武功之人。莊浩明當即緩緩站起身來,低聲說道:“我上去看看,你們留在此地莫要分心。神火教既然劃下了道來,他們的目標終究是小賈。”

    說到這裏,他又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薛之殤,對謝貽香和程撼天兩人補充說道:“無論發生任何變故,一定要照看好小賈。”

    耳聽莊浩明說完這話,臨街傳來的那陣腳步聲已轉過街角,踏上了衆人所在的這條街道。謝貽香急忙運起她那“窮千里”的神通定睛眺望,卻見黑夜之中,四個麻衣男子擡着一口柳木棺材,正向衆人這邊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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