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先競月招式中的殺氣當空劈落,那“登峯造極”再次一分爲二,一上一下在山壁上散開,藉此躲過先競月斜劈出的這一刀。謝擎輝和言思道兩人從下面望上去,就好像是他們被先競月這一刀分做了兩片,形貌詭異之極。但聽一陣金石交鳴,那片山壁被先競月這一刀所散發出的殺氣劈中,從右上到左下,劃出了一道極深的刀痕。
先競月這一刀霸氣四溢,頓時威懾住了對方,當下他手中不停,刀法一變,破天荒地使出了一套“星火刀法”。
不單是言思道,就連謝擎輝也是第一次見到先競月居然使出了那招“獨闢華山”以外的刀法,頓時驚訝得張大了嘴,臉上的表情彷彿是剛剛生吞了好幾枚帶殼的雞蛋。
原來這套“星火刀法”乃是先競月入門時,刀王所傳授的基本刀法之一,至於“星火”二字,卻是取自“星火燎原”之意了。到後來先競月刀法大成,返璞歸真,臨陣對敵便只用那招殺氣最重的“獨闢華山”,倒不是他只會這“獨劈華山”一招刀法。
此刻先競月使出這套“星火刀法”,用意自然不是要殺人。但見他凌空出招,隔空揮刀,山壁上卻是錚錚有聲,激得火星四射,泥石飛濺,到處都是紛紛掉落的石屑。火光塵灰中,那“登峯造極”的兩道人影不敢有絲毫停歇,一直施展開輕功在山壁上四下游走,狼狽不堪地躲避着先競月刀下攻來的道道殺氣。
要知道那山壁乃是向內凹陷,形成一個倒斜面的走勢,這“登峯造極”二人似這般在山壁上游走,輕功之高可想而知。先競月使到酣處,不禁逸興遄飛,隨即一聲清嘯,手中紛別自上而下,又是一招“獨闢華山”瀟灑劈落,繼而收刀入鞘。他這最後一招當真使得酣暢淋漓,彷彿前面的數十刀都不過是爲了這最後一招做出的鋪墊,將他渾身上下積攢的殺氣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來。但見火星迸處,發出一聲巨響,又是一道刀痕深深烙印在了山壁之上。
那“登峯造極”兩個人見先競月收刀入鞘,終於不再出招,他們這纔在山壁上停下身形,似乎早已疲憊不堪。先競月此刻殺氣盡出,紛別入鞘,殺意也隨之消失。他緩緩吐出一口長氣,淡淡地說道:“承讓。”
山壁上那“登峯造極”兩人對望一眼,又望了望山壁下面含笑不語的謝擎輝和言思道,同時長嘆一聲,失落地說道:“想不到後輩中竟有如此驚世駭俗的刀法,方纔這位老先生說得不錯,看來我等果真是墳中枯骨了。”
那“登峯造極”兩人自然明白當中的深淺,當中一人忍不住嘆道:“閣下生於當世,真不知是蒼生之福,還是蒼生之禍。”另一個人心若死灰,淡淡地說道:“福也好,禍也罷,這世間之事早已與我們無關。你們過去罷。”
先競月只是淡淡一笑,並不說話。那言思道卻伸手指向山壁高出,陰陽怪氣地大聲說道:“競月兄方纔寫下的這幾個字,還請兩位前輩指點一二。”
那“登峯造極”兩人不禁一怔,同時回過去看。但見山壁上之前刻着的“登峯造極”四個大字,不知何時已被先競月用殺氣削去,取而代之的則是“我自爲峯”四個大字。當中開頭的“我”字那起筆一撇,和末尾的“峯”字那收筆一豎,正是由先競月一頭一尾使出的兩招“獨闢華山”所留下。
“登峯造極”兩人當即齊聲念道:“我自爲峯……好一個我自爲峯!”想不到他們兩人窮其一生,以“登峯造極”爲所追求的至境,到頭來卻始終是在追趕前人留下的“高峯”,還不及這個白衣青年“我自爲峯”,留待後人來追求自己的高妙境界。
當下山壁上的兩人漠視片刻,頓時百念俱灰。一人隨手一指,淡淡地說道:“這山壁下有道暗門,從此處便可通過。”說完,兩人身形一動,踏着山壁往高處奔去,繼而合二爲一,又如同蝙蝠一般倒吊在巖壁之下,再也不動彈分毫。
那言思道早已將那山壁下方的機關暗門看在眼中,聽那“登峯造極”指出機關所在,便立刻走上前去,在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上撥弄了幾下。但聽金屬轉動聲響,一道暗門從山壁上彈起向外打開,門後約有一人多高,是一條深不見底的通道,散發出陣陣寒意。
當下仍是先競月領先,帶頭往這通道中行去。三人在通道內行徑了約莫半柱香的功夫,腳下地勢便逐漸變高,繼而變做向上的石階,直到一道亮光迎面照來,這條通道也終於到了盡頭。三人先後踏出通道,只見四下陽光明媚,正午的春日當空散落,將周圍碧綠的梔子花葉照得一片油亮,原來方纔走過的這條通道,竟是一條上山的路,由龍躍島那“龍頭”的嘴裏,連通到這“龍頭”的頭頂之上。
如今整個龍躍島已盡收三人的眼底,可謂是壯觀之極。整個島嶼形如一條躍出湖面的巨龍,龍身由南連綿而起,面北高昂的龍頭吞吐日月,當真配的上這“龍躍”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