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競月貽香 >17 峨眉回光劍
    就在謝貽香驚訝之際,但聽一聲巨響在這古宅的院落中炸開,也看不清這白衣矮胖子到底是如何出招的,那黑袍怪客所在的院落圍牆便已在巨響聲中轟然崩塌。一時間到處都是亂飛的磚石,瀰漫起的灰塵被細細的雨水潤溼,啞然撲落在地。

    混亂中那白衣矮胖子的身影再次從坍塌的院牆廢墟中射出,卻是直奔古宅裏那幢閣樓的樓頂而去,原來竟是他方纔這驚天動地的一擊並未命中,讓那黑袍怪客一眨眼工夫躲到了閣樓的樓頂上。先前現身的那個儒生眼見白衣矮胖子出手無功,兀自在旁哂笑道:“‘醉步星斗’?也不過如此。”那白衣矮胖子身在在半空之中,聽到這話也忍不住回罵了一句,喝到:“放你奶奶的狗臭屁!”

    謝貽香聽得那儒生說出“醉步星斗”這四個字,心中頓時釋然,暗道:“怪不得這位矮矮胖胖的前輩能有如此厲害的輕功,原來卻是‘蜀中四絕’之一、峨眉劍派的高手。”她連忙舉目望去,但見在那閣樓頂上,依稀可見之前那黑袍怪客的身形,不等那個峨眉劍派的這個白衣矮胖子趕到,她只覺眼前一花,黑袍怪客那漆黑的身影便自屋頂上消失不見,竟是重新回到了院落之中,其動作當真快得驚人。

    那白衣矮胖子卻是不到黃河心不死,眼見自己這第三招再次落空,半空中的身形也不停歇,立即轉變方向,繼續發出自己的第四招、第五招……漸漸地,白衣矮胖子和黑袍怪客兩個人一白一黑、一後一前的兩道身形,便在這座姚家古宅之中你追我趕,漸漸地越來越快,看得謝貽香眼花繚亂,甚至盡數化作耳邊的呼呼風響,四面八方都被這兩個人的身影塗抹成了扭曲的景象。

    到後來謝貽香已經完全看不清兩人的身形,只覺眼前時而漆黑時而蒼白,晃得自己頭暈眼花,胸中更是煩悶至極、幾欲作嘔。忽聽那儒生的聲音笑道:“不錯,不錯,想不到你的年紀雖已不小,身法倒是不減當年。照你這般速度,若是能再堅持個一十七招,便能捉住他了。”謝貽香正在思索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便聽儒生又說道:“好,剛好一十七招,拿住他!”

    伴隨着儒生的話音落處,四面八方原本混亂一片的景象彷彿忽然凝固下來,兩條一白一黑相互追逐的人影已然戛然而止,頃刻間整座姚家古宅也變得安靜下來,只剩輕微的細雨落地之聲。謝貽香凝神細看,恍惚中似乎有一道黑影沖天而起,漸漸消逝在遠處,只剩那個白衣矮胖子還負手站立在院落當中,翻起一雙三角眼盯向那中年儒生,冷冷說道:“我卻偏要放了他,你能奈我何?”

    原來這白衣矮胖子聽到那儒生算準了自己和黑袍怪客追逐的局面,所以在一十七招之後,明明剛好可以將那黑袍怪客擒獲,卻因爲他故意要和那儒生賭氣,於是將那黑袍怪客給放走了。而白衣矮胖子這番賭氣般的舉動,那儒生倒也不覺得意外,笑道:“你將他捉到也好,放走也好,又或者自己去一頭撞死也好,又與我又有什麼相干?窮酸又不是你的親爹,何必要費心費神你教訓於你?”那白衣胖子勃然大怒,當即張嘴回罵,兩人你一言我一語

    ,頓時吵得不可開交。

    對謝貽香來說今天所發生的這一連串事,先是茫然,然後是疑惑,繼而變作驚恐,到眼下竟然又成了無奈,當真是有些令她哭笑不得。至於那被黑袍怪客抓住的捕快老陳,不知何時已被丟到了倒塌的院牆旁邊,謝貽香連忙去將他扶起,略一查看,卻是被點了穴道。她連忙嘗試着替老陳解穴,但兀自忙碌了半響,卻不知那黑袍怪客所使的是哪門手法,始終無法解開老陳的穴道。眼見那白衣矮胖子和儒生兩人還在對罵,她只得硬着頭皮走上前去,向那白衣矮胖子躬身行禮,說道:“晚輩刀王門下謝貽香,拜見峨眉劍派的朱若愚朱掌門。”

    對罵中的兩人同時閉上嘴,齊齊轉頭向謝貽香望來,臉上神情甚是古怪。尤其是那個儒生,似乎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過了半響,才“嘿嘿”一笑,失聲說道:“小姑娘,你就算是用腳趾頭想上一想,也該知道堂堂峨眉劍派的掌門人,怎會是這麼一個滿身豬油的矮胖子?虧你還自稱刀王門下,如何卻連這點眼光都沒有?”那白衣矮胖子這次倒沒與他計較,斜眼瞥了瞥謝貽香,用帶着厚重的鼻音的聲音傲然說道:“識得老子的‘醉步星斗’,還算是有些眼光。可惜你猜錯了,老子並不是朱若愚。”

    謝貽香這纔將眼前這個白衣矮胖子的模樣看清,只見他背後是一柄用白布裹得嚴嚴實實的長劍,頭上也是一塊白布裹頭,在邊角處露出花白的頭髮,想來已是年過半百之人,一張胖臉卻是胖嘟嘟、油晃晃,見不到一絲皺紋;在他那兩粒三角形的小眼睛和厚厚的嘴脣之間,還留着一道半黑半白的小鬍子。方纔謝貽香眼見這個白衣矮胖子居然能將峨眉劍派的“醉步星斗”施展得如此登峯造極,甚至在自己平生所見之人當中,幾乎無人能及,所以才順理當然將這矮胖子認作了峨眉劍派的掌門人、人稱“定海劍”的朱若愚。

    待到此刻兩人失口否認,她頓時恍然大悟,脫口說道:“我知道了,前輩並不是朱若愚朱掌門,而是蜀中峨眉的第一神劍,人稱‘回光劍’的戴……戴……戴七爺!請恕晚輩眼拙,一時糊塗。”那矮胖子哼了一聲,說道:“戴七便是戴七,什麼爺不爺的?”

    謝貽香雖已猜到這矮胖子的身份,但聽他親口承認,還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要知道這位峨眉劍派的戴七前輩,可謂是當今峨眉劍派中的第一高手,論起輩分來還是掌門人朱若愚的師叔。據說他浪跡天涯數十年,只做遊戲風塵之舉,可謂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早已是超然世外的高人。由於他在峨眉劍派同一輩的“念”字輩弟子中排行第七,江湖中便多以“戴七”相稱,反倒將他的本來的名字給淡忘了。

    而這位峨眉劍派的第一高手昔日在江湖上揚名立萬時,恐怕謝貽香都還沒出生在世,即便是自己的父親謝封軒,只怕也要尊稱眼前這個戴七一聲前輩。想不到今日在這鄱陽湖畔的姚家古宅裏,自己居然有幸得見如此高人,謝貽香激動之餘,正待細細相問,一旁那儒生已然笑問道:“小姑娘,你既然識得峨眉的戴老七,不知可聽說過窮酸的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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