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競月貽香 >56 七葉墨玉花
    這一幕直看得謝貽香心頭火起,眼前這個“湘西屍王”魯三通雖不是什麼俠義之輩,但也好歹也算江湖上的成名人物,怎能如此冷血無情、草菅人命,只在言語間便取了自己愛徒的性命?

    然而她惱怒之下,卻見在場的其他人皆是一副漠然的神情,似乎對魯三通的這一舉動根本不以爲意,就連魯三通剩下的小福和康兒兩名弟子也是神色自若,絲毫沒覺得這個被魯三通吸取全身精血的安兒,就在前一刻還是自己的同門師妹,而且說不準下次這位“師父”要吸取的便是自己的精血了。

    顯而易見,所有人對魯三通這般“借”人性命來替自己續命的舉動,早已是司空見慣了。謝貽香空有滿腔的怒氣,然而在眼下這漢墓的主室之中,也只能隱忍不發,兀自憤憤不平。

    主室裏的衆人多沉默了半響,墨殘空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頭髮,終於開口說道:“除去方纔假冒先生的那人,眼下這具石棺之中,分明卻是空的,可見妾身之前的猜錯只怕沒錯,眼下這座漢墓並未下葬墓主,乃是一座半途而廢的荒棄墓穴。而眼前的這間主室,也便是整座漢墓的盡頭所在,往後再沒有其它出路。然而……”

    說到這裏,他頓了一頓,才繼續說道:“……然而方纔那位假冒先生的高手,卻是躍入了蛇王所在的地洞當中,依據墨家的‘封穴定脈術’,外面的地洞正是鄱陽湖在這一帶的風水眼所在。莫非那位高手竟是在暗示我們,告訴我們此行所要找尋的東西,卻是還要下到蛇王所在的那個地洞之中?”

    這話一出,在場衆人頓時一片譁然,地洞中羣蛇的兇惡衆人早已見識過了,更別說還有那一條體型誇張到極致的蛇王。方纔若非墨殘空機警,在千鈞一髮之際將最後一顆雷火彈投擲進了那蛇王的嘴裏,繼而將它炸得隱遁進地洞深處,同時驚走羣蛇,一行人的傷亡只怕更是慘重,也沒命來到這主室之中。

    誰知墨殘空眼下的這番話,竟是說此行還要往下,進入那蛇王所在的地洞裏,一時間衆人如何接受得了?幾乎要以爲這位墨家首席護法瘋了。

    魯三通見狀,當即開口壓下衆人的聲音,緩緩說道:“依據那個人的說法,這個隱居在鄱陽湖的神祕家族,乃是居住在一座古墓之中。以如今的情形來看,無論是那條巨大的蛇王,還是在石棺中假冒我的神祕高手,其實恰恰說明我們此行並未找錯地方。”說到這裏,他轉頭望向那吳鎮長和金捕頭二人,問道:“吳大人,你說是麼?”

    要知道方纔曲寶書本就要對這吳鎮長嚴刑逼供,卻被貿然開棺的宋伯打斷,這才引出了石棺中的假魯三通。吳鎮長原以爲自己逃過一劫,卻不料此刻魯三通舊事重提,頓時嚇得他渾身發顫。

    謝貽香如何不知道衆人的心思?然而以眼下的情形,吳鎮長爲了要保留自己被利用的價值,那便決計不肯向衆人全盤托出;若是將他逼得緊了,只怕他還會胡說八道,從而給衆人帶來危險。所以對於至今還被矇在鼓裏的自己而言,與其聽這吳鎮長花言巧語,倒不如讓魯三通履行昨夜的約定,叫他將衆人此行的緣由盡數告訴自己。

    當下謝貽香便開口說道:“此番我等歷經艱難險阻,可謂是損兵折將,往後若是再行錯一步,只怕便會萬劫不復。所以就算這位吳大人肯改變主意,開口指點我等,當此局面,只怕也不可輕信。與其如此,魯前輩何不先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先說清楚,大家也好一同參詳?否則僅憑你們所謂的‘那個人所言’,只怕還未必值得拿大家的性命一同涉險。”

    那魯三通略一思索,頓時明白了謝貽香的意思。一來這眼下逼問這吳鎮長,也未必能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二來昨夜自己確實曾答應了謝貽香,等今日下到這座漢墓當中,自己便要將事情的緣由告知與她。方纔謝貽香便向自己提過此事,同樣也被那宋伯的突然開棺舉動所打斷。

    他沉吟半響,忽然嘿嘿怪笑道:“謝三小姐和吳大人,還有這位金捕頭,三位都是我們的貴客,魯某自當好生款待。眼下大夥既然落到如此地步,自然不能再有私心,需得患難與共,方能同舟共濟。魯某這便遵守昨夜和謝三小姐的預定,將我們此行的一切緣由盡數告知三位,也好讓大家一同參詳,看看這當中是否有什麼重要的信息被我們所忽略了。”說着,他轉頭望向身旁的墨殘空,說道:“秀姐,魯某素來不擅言辭,還是由你來講述比較合適。”

    那墨殘空答應一聲,便向謝貽香點了點頭,說道:“先生此言不差,如今身在這座漢墓的盡頭,我們也算是進退兩難,倒不如把事情的緣由說個清楚,大家也好一起合計。不過說來卻是有些話長,要從三個多月前說起了。”

    須知若是由那魯三通來講,謝貽香或許還有三分懷疑,但以墨殘空的身份和爲人,想來也不會對自己有所隱瞞,更不至以謊言欺瞞。當下謝貽香便打起精神,也向墨殘空點了點頭,而曲寶書卻有些不以爲意,徑自去照看那垂死的海一粟,青竹老人則是好整以暇地摸出一袋旱菸,裝在煙鍋裏自顧自地吸了起來。顯然墨殘空將要講訴的這番內容,他們自然早已經聽過。

    只聽墨殘空將整件事情娓娓道來,從頭說道:“在場的大多數朋友都知道,妾身雖然身爲墨家弟子,但這些年來一直跟在魯先生左右伺候,幾乎是寸步不離,這纔有幸知曉了整件事情的始末。話說那是三個多月前的一個傍晚,因爲吉安接連幾日都是陰雨連綿,先生家裏也沒什麼客人,倒是冷清得緊。待到天色將黑未黑之際,下人忽然前來通報,說有一名客人想要來拜見魯先生,卻又不肯告知姓名。要知道先生的名氣雖是極大,但所居之處則是大隱隱於市,極少有外人知曉,此人既能找上門來,多少也是和先生有些淵源。於是妾身便叫下人去問那客人留下姓名,纔好前去稟告先生,讓先生決定見與不見;若是那客人還不肯留下姓名,那便叫下人們送客了。不想下人們跑完這第二趟,居然還是沒問出那客人的姓名,反倒是送來了一朵墨玉雕刻成的薔薇花。”

    說到這裏,墨殘空便從自己懷中摸出一朵由黑玉雕刻成的花朵,解釋說道:“諸位請看,也便是這般模樣的一朵墨玉花,本是我墨家的信物,妾身身爲墨家弟子,所以有此一朵。但是妾身的這一朵墨玉花,花萼下不過只有五片葉子,對應的是我墨家護法的身份,可是當時那個客人讓下人送來的那朵墨玉花,花萼下卻有七片葉子之多,那分明竟是我墨家鉅子的信物……”

    說着,她似乎有些出神,又說道:“……自墨家鉅子墨寒山閉關天山以來,妾身已有十多年光陰不曾面見過他。所以當時一看到鉅子的這朵七葉墨玉花,妾身當真是驚喜交加,心想定然是鉅子破關而出,重新入世了,連忙出門去迎接來人。”

    謝貽香聽到這裏,心中暗道:“難不成魯三通一行人此番之行,就連當今墨家的鉅子墨寒山也被驚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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