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競月貽香 >22 奇兵分兩路
    面對在場族人的齊聲喝罵,祭壇上的聞天聽卻忽然仰天大笑起來。笑聲所到之處,直震得整個山谷中都交蕩起迴響,頃刻間便將在場族人的聲音盡數壓了下去。

    旁邊的言思道當即插嘴說道:“笑話!方纔就連你們自己也說過,當年你們之所以出手相助皇帝,乃是爲了要對付那李九四,其中的緣由,便是因爲那李九四幾次三番想要剿滅你們。所以這不過是你們和李九四之間的私人恩怨罷了,又哪裏談得上是對當今皇帝有恩?”

    謝貽香聽到衆人這番對答,回想起夢裏言思道向自己講訴的“窮賊匪”和“富盜匪”的故事,終於明白了這一連串恩怨的來龍去脈。依照聞天聽所言,當年皇帝以“修建老爺廟”爲名,派聞天聽來對付這個家族,不料竟以失敗告終。從那以後,皇帝便一直隱忍了十一年之久,始終不曾對這神祕家族動手,倒也算是難能可貴。

    其實這倒不是因爲皇帝的寬宏大量,而是他根本不願再起干戈,從而放出手裏的兵權。就好比那割據洞庭湖的江望才,以朝廷的實力,倘若當真要對他動手,只怕早在多年前便已收回了湖廣之地,又何必要等到這一場“迷天劫”的契機?

    而這當中的緣由,其實是來自兩個方面。一方面自從天下太平以後,領軍的將士大都封官拜爵,身子骨都變得金貴,自然不願再去沙場拼命;而另一方面,皇帝始終在猜忌立下軍功的這些朝臣,擔心他們功高蓋主,也擔心他們圖謀不軌,首當其衝的便是自己的父親謝封軒。

    所以無論是對割據湖廣的江望才睜隻眼閉隻眼,還是面對眼下鄱陽湖的這個神祕家族,皇帝既然不願調動軍隊,那便只能依仗聞天聽這些江湖勢力。而十一年前的那場慘敗,就連這位聞盟主也是束手無策,皇帝無計可施之下,這纔不得不隱忍至今。

    然而不管怎樣,這個神祕家族畢竟也曾救過皇帝的性命,且不論他們此舉是否對皇帝有恩,依照皇帝那生性多疑的性格,又怎容得下在自己的疆域之內存在這樣的一股勢力?

    就在謝貽香胡思亂想之際,身旁的戴七因爲傷勢不輕,和聞、言二人簡單交涉之後,便一直在盤膝調息,此刻忽聽他開口問道:“是老殭屍和秀姐?”

    謝貽香一愣之下,連忙舉目望去。只見祭壇下面聞天聽座下的“十七君子”中,分明有四個人各自揹負起一人,此刻正向踏上石梯,往這祭壇的頂層而來,而石梯上的族人也只得任由他們通過。再仔細一看,被他們背在身後的四人,正是那魯三通、墨殘空以及魯三通的兩名弟子小福和康兒。

    原來就在言思道孤身踏上祭壇,和聞天聽一搭一檔、侃侃而談之際,聞天聽座下的“十七君子”趁着在場所有人的注意被他們兩人所吸引,早已悄然潛入了山谷當中的那個小鎮,從而將先前被擒的魯三通和墨殘空幾人救了出來。

    謝貽香驚喜之下,想起之前聽那吳鎮長說過,魯三通手下還有兩名漢子一死一傷,眼下卻並未見到“十七君子”將那名受傷的漢子救出,想來多半是重傷不治、當場身亡了。一想到那吳鎮長,謝貽香這纔回過神來,已經好久沒聽到此人講話了。

    當下她連忙在石梯上和祭壇下的人羣中尋找,卻哪裏還有這吳鎮長的身影?想來是那吳鎮長見聞天聽等人忽然現身,繼而率衆攻入這“陰間”山谷,家族衆人已然無力抵擋,他這根牆頭草自然要見風使舵,兀自藉着夜色悄然遁走了。

    此刻魯三通和墨殘空等四人,已被聞天聽座下揹負上了祭壇。謝貽香倒是識得這其中一名“十七君子”,乃是她早年時在金陵打過照面的“孤峯千掌”呂行舟。她一時也無暇去關注這名震天下的“十七君子”中另外三人,連忙去看魯三通和墨殘空,眼見那魯三通依舊裹覆在白色麻布裏,渾身上下卻已破破爛爛,沾滿了血漬與泥污,顯是喫

    了不少苦口;而墨殘空身上則要整潔得多,只是在左肩處凝結着一片鮮血,依稀是受了劍傷。再看魯三通手下的那兩名小童,倒是沒受什麼傷。

    當下聞天聽座下四人停下腳步,將魯三通等人小心翼翼地放在祭壇上,那言思道見狀,連忙說道:“當心了,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湘西屍王’魯三通,眼下分明受傷不輕。倘若他一時神智不清,施展出他那‘大黑天妖法’取人精血,那滋味可不好受。”

    聞天聽座下的一名中年男子當即說道:“蕭先生大可放心,這四人一早便被封死了穴道。而這一路上我們也不敢擅自做主,替他們將穴道解開。”

    聽到這話,聞天聽當即笑道:“何必如此拘謹?這位魯先生是自己人。”說着,只見他凌空髮指,但聽“嗤嗤”數聲,那魯三通和墨殘空兩人隨之一顫,竟被聞天聽以隔空指力解開了穴道。

    旁邊的謝貽香看到這一幕,倒也無暇驚歎聞天聽這等神功,回想起自己被封住的啞穴至今未解,戴七更是說青竹老人所封的穴道天下無人能解,真不知以這位聞盟主的神通,是否能替自己解開啞穴。

    然而這聞天聽和言思道二人自現身以來,至始至終都沒看過自己一眼,當此局勢,謝貽香也不好厚着臉皮上前和他們攀談。只見地上的魯三通穴道一解,當即掙扎着坐起身來,兩隻眼睛透過頭上包裹的白布,狠狠掃視着祭壇四周,兀自泛起一片綠光。

    一旁的墨殘空也清醒了過來,眼見祭壇上下這般局面,當即說道:“原來是聞盟主和座下的‘十七君子’親臨此地,當真是幸會至極。還請諸位見諒,我家魯先生方纔受了極重的內傷,若是再不以活人的精血續命,只怕……”

    誰知墨殘空這話還沒說完,身旁的魯三通忽然悶喝一聲,雙臂一探,分別抓住了自己那兩名小徒的天靈蓋。要知道方纔聞天聽只是替魯三通和墨殘空二人解了穴,並未解開這兩名小童的穴道,此刻面對魯三通的這一抓,他們又哪裏能夠反抗?

    伴隨着魯三通“大黑天妖法”的流傳,不過一盞茶的工夫,魯三通四名徒兒中僅存的小福和康兒兩人,便被他以魔功吸乾了精血,化作了兩具軟塌塌的皮囊。而魯三通也隨之鬆了口氣,自行運功調息起來。

    之前在那漢墓主室裏,謝貽香曾親眼見到魯三通吸乾了一名弟子的精血,想不到此刻他居然再行此舉,心中對這魯三通的厭惡可謂達到了極致。

    旁邊的聞天聽等人也不理會魯三通此舉,將墨殘空揹負上來的是個三十多歲的女子,當即向聞天聽行了個禮,恭聲說道:“啓稟老師,我等依計兵分兩路,方纔已仔細搜尋過山谷當中那個小鎮,幸不辱命,終於找到了魯先生和殘空護法。那鎮上雖然也有幾個武功不俗之人,也被我們當場擊斃。如今剩下的都是些不會武功的老弱婦孺,已被三師兄和八師弟控制了起來。”

    這話一出,在場的家族衆人接近失色,原來就在剛纔的片刻工夫裏,自家的“陰間赤龍鎮”便已被來人悄然攻陷。而且聽來人所言,鎮上非但是死傷慘重,就連那些不會武功的親人,也已被對方控制了起來,當真可謂是一敗塗地。

    要知道似這般暗度陳倉的手段,本是言思道的拿手好戲。當日他讓謝擎輝率領一衆武林好手佯攻龍躍島,便是爲了吸引敵人的注意力,從而派軍剿滅了江望才後方的營寨;此刻的這般舉動,不過是故技重施、牛刀小試罷了。一時間,整個石梯上頓時沸騰起來,喝罵聲中,數十人當即站起身來,眼看便要衝上這祭壇頂層,來和聞天聽等人拼命。

    那六曾祖母聽到這話,深知對方的手段狠辣,已方已是再無力反抗,甚至連今夜都熬不過去。當下她強行提起一口氣,壓下衆人的喧譁聲,緩緩說道:“爾等休得喧譁,且聽老身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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