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競月貽香 >55 太虛我爲王
    伴隨着言思道的這一記“天問”出口,半空中陡然傳來一個雄厚的男子聲音,一字一句說道:“你究竟是何方妖孽?膽敢在此胡亂撒野?”

    謝貽香驚訝之下,急忙擡頭望去。只見就在這個“陰間”山谷的谷口處,也便是被四周山壁圍繞出的那一小片天空,似乎在突然之間動了一動;伴隨着這一小塊圓形天空的動彈,天空中隱隱浮現出一個漆黑的圓球。

    她心中一動,頓時醒悟過來,那山谷谷口處裸露的一小塊白色,哪裏卻是什麼天空,分明是一隻人的眼睛!而當中浮現出來的漆黑圓球,豈不正是眼睛裏的眼球?

    即便是謝貽香明知自己是在做夢,但看到谷口處那隻碩大的眼睛,心中也有些暗自驚駭。只聽身旁的言思道也不回答對方的問話,笑道:“天祖父,你這隻眼睛雖然有些駭人,但比起你之前化身成一個五六歲小男孩,倒也算是正大光明瞭。”

    謝貽香聽到這話,隨即醒悟過來。倘若眼前這個夢境,是大屋裏那六七百個沉睡之人共同的夢境,那麼這個夢境的主人,當然便是那位久仰大名的“天祖父”了,也便是此刻說話的這個聲音。

    而之前那個詭異的小男孩,其實便是這個夢境主人天祖父的化身,至於那什麼“黃泉之地”的神異以及劫走朝廷軍餉的詳細過程,自然也是這位天祖父故意要告訴自己的。

    身旁的言思已轉頭向謝貽香解釋道:“說起來這位天祖父,倒也當真了得。要知道這個家族雖能以類似‘龜息’的神通令人長眠其身,卻到底只能延長三四倍的壽命,而且族人常年處於沉睡當中,只是虛度光陰罷了,縱然可以享得長壽,也是毫無意義。於是這位天祖父居然異想天開,想出眼下這等夢境之法,替所有沉睡的族人建造出一個共同的夢境,讓大家一同生活在這夢境裏面。”

    話音落處,天空中那個雄渾的男子聲音已接口說道:“你這妖孽,原來倒也有些見識。我這一門長眠的功夫,乃是叫做‘萬木逢春’。至於此刻的這個夢境,則是‘太虛一夢’。不過說起來這倒並非由我所創,到如今,我已經是這‘太虛一夢’的第三代掌管者了。”

    言思道當即讚道:“好名字!好一個‘太虛一夢’!須知凡人身在夢境當中,其思緒可謂是運轉如飛,往往一夜之夢,甚至可以詳細經歷一年的時光。當然,我不過是以常理推測罷了,眼下我等身在這‘太虛一夢’裏,夢中一日,究竟是夢醒後正常的多少個時日,我卻不得而知了。”

    說着,他又深吸了一口手裏的旱菸,笑道:“依據此理,以‘萬木逢春’一同沉睡的族人,共同生活在這‘太虛一夢’裏,因爲人在夢中思緒極快,日子也便過得漫長了,甚至幾乎是接近永恆。簡單來說,一個人若是以此法沉睡十年,那麼他的思緒在這‘太虛一夢’裏甚至可以度過一百年的光陰,而且不老不死,這便是你們所謂的‘長生不死’!”

    旁邊的謝貽香聽到這話,雖然心中驚駭,但也由不得自己不信。原來“陰間”裏所謂的“長生不死”,竟是這麼一回事?她之前聽魯三通一行人說起“長生不死”,原以爲不過是空穴來風、子虛烏有的事,誰知居然當真存在!而且正如天祖父之前化身出的小男孩和青竹老人所言,自己既已身在這什麼‘太虛一夢’裏,自然也已經“長生不死”了。

    這件事聽起來似乎難以理解,但是簡單來想,倒也不太複雜。乃是通過一門類似“龜息”神通的“萬木逢春”,令人進入假死般的沉睡狀態,就好比是被冰封住了身體一般,以此來控制其身體“定額”的消耗,從而延長三四倍的壽命。

    與此同時,這位天祖父再將所有沉睡之人的思緒連接起來,製造出一個“太虛一夢”的夢境,讓所有沉睡之人“生活”在了夢裏。因爲人在做夢時思緒運轉得極快,就好比傳說中“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的神話,身體沉睡一年,夢中的思緒甚至可以渡過十年的光陰;同樣的道理,若是能沉睡一百年,對應在夢中則是上千年的光陰,也便是所謂的“長生不死”。

    就在謝貽香思索之際,言思道又他用手裏的旱菸杆指向大屋裏正在沉睡的數百人,笑道:“其實這‘太虛一夢’倒也並不完美,到底還是留有一處破綻,那便是眼下這座大屋裏所有沉睡之人的真身。要知道做夢的人若是看見自己的真身,自然便會隨之醒悟,意識到自己在做夢了。至於夢境中爲何會留有這一破綻,想來也不是刻意爲之,而是因爲夢境裏的一切之所以如此逼真,到底還是源於真實的景象虛幻而成,所以當然也少不了這座大屋;最多隻能以障眼法將其掩藏起來,從而迷惑類似謝三小姐這等不知情的人,讓他們不知道自己是在做夢。”

    須知言思道此刻所講訴的一切,其實早已超出了謝貽香的理解範圍。但她至少也明白了此刻的自己是在天祖父的夢裏。正如言思道之前所言,自己前來鄱陽湖的這一路上,言思道曾多次通過夢境和自己交談,所以對於此刻的夢境,謝貽香反倒沒那麼害怕,甚至有些見怪不怪了。

    只聽那言思道又說道:“謝三小姐,眼下你既已看到了這座大屋裏的真身,自然也該醒過來了。而這個所謂的‘太虛一夢’,也是時候該破了。”

    謝貽香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似這般躲在夢境之中,貪念那所謂的“長生不死”,她一時也說不清楚到底是好是壞。但是回想起這幾天的日子,當真可謂是度日如年,如此苦悶的日子,縱然能活上一百年、一千年,又有什麼意義?所以不管花費什麼代價,說什麼也要甦醒過來,絕不能活在這個虛幻的夢境裏!

    伴隨着謝貽香生出這個念頭,四周的“陰間”山谷又是一陣輕微的搖晃,整個夢境似乎又開始逐漸毀去。只見山谷谷口處那一隻碩大的眼睛眨了一眨,那個雄渾的男子聲音隨即說道:“原來如此,倒是我失察了。這小姑娘身上分明被人施下了道家的‘七星術’,難怪意念竟會如此之強;僅憑她一人之力,差點便要衝破我的整個夢境。”

    旁邊言思道哈哈一笑,說道:“何止是‘七星術’這等老掉牙的手段?這位謝三小姐身上的神通,乃是道家經過千百年的歷練,推陳出新所創之‘七星定魄陣’,威力何止強了數倍?說起來這卻是意外的收穫,其實並不在我的計劃當中,所以當日在那湖神祭壇上,我纔會故意令她暈死過去。否則無論你這‘太虛一夢’再如何厲害,也無法在她清醒時將她拉扯到夢裏,也正因爲如此,你纔沒能提前發現她身上的‘七星定魄陣’。”

    半空中那聲音冷笑道:“你的計劃?小小螻蟻,自不量力!你以爲僅憑這個小姑娘身上的道家祕術,便能摧毀我這‘太虛一夢’?難道你竟忘了,她的身體始終還在我的掌控之吸下。”

    話音落處,只見山谷谷口處那隻巨大的眼睛裏面,突然探出一條巨大無比的手臂,竟然比之前漢墓深處的那條蛇王還要粗壯好幾倍,徑直向地上的謝貽香抓來。謝貽香還沒反應過來,身旁的言思道已同時遞出自己手裏的旱菸杆。

    只見言思道那柄旱菸杆的煙鍋,竟然也在剎那間變得巨大無比,幾乎有銅鼎那般大小,當中的菸絲兀自燒得正旺。那抓向謝貽香的大手躲避不及,恰好抓住這銅鼎般大小的煙鍋,頓時發出“吱吱”聲響,被燒傷了一大片。

    那手掌似乎喫痛,連忙縮了回去。言思道舉着手裏巨大的旱菸杆,大笑道:“謝三小姐,既然是在做夢,又何必如此謹小慎微?要知道這個夢境雖然是他的,但你既已身在其中,那麼你也算是這個夢境的半個主人了。”

    天空中那個雄渾的男子聲音似乎有些驚恐,說道:“這怎可能?你究竟是何方妖孽,居然能不受我的約束?”

    言思道冷笑一聲,忽然搖身一晃,整個身子竟然越變越大,頃刻間已然高達十多丈,幾乎將這整個“陰間”山谷都給塞滿了。

    只見他將手裏的旱菸杆徑直捅進谷口處那隻巨大的眼睛裏,大聲說道:“莫非你還不明白?我這一切的安排,從頭到尾便是爲了潛入到你這‘太虛一夢’之中,從而破你神通、滅你全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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