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屋內也是遍地狼藉。
幾乎沒有一塊是好的,所有東西都被陸辰瀾砸得粉碎。
不少碎片上還帶着陸辰瀾的血。
觸目驚心。
看到這一幕,陸母心如刀割,感覺自己心臟被人劃了一刀似的。
她再也剋制不住,快速走上前,然後在陸辰瀾前面停下,心痛地咬牙道:“臭小子,你這是幹什麼?想自殘啊?”
而陸辰瀾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還是一副失了魂的模樣,臉色慘白,彷彿連垂下的眼簾都蒙上了一層灰白色。
周身充斥着一股厭棄致鬱到極致的氣息。
“臭小子!”
陸母又對着陸辰瀾的耳邊喊了一聲。
“……”
可惜還是沒反應。
陸辰瀾彷彿跟外界斷絕了聯繫似的,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無法自拔。
陸母見狀,又生氣又憤怒。
她不禁咬了咬牙,思考着該如何喊醒這個蠢兒子。
忽然。
腦海中一個念頭閃過。
她張了張口,念出一個名字。
“嵐歌……”
這次。
陸辰瀾似乎終於有了些反應,只見他的頭微微擡起來一些。
接着。
便用冰冷的聲調道:“出去。”
“……”
陸母聞言,頓了一下。
但出去是不可能的。
只見她皺起眉頭,強勢地將陸辰瀾拽過來看向自己,沉聲道:“你現在這樣算什麼?你還有一點我兒子的樣子嗎?不就是現在的是假貨,小冉纔是真正的嵐歌嗎?至於這麼挫敗嗎?!”
“不就是……”
聽到這個字眼。
陸辰瀾像是某根神經被狠狠觸動了似的。
他緩緩擡頭看向陸母,雙眼一片血紅,沉聲道:“你怎麼能用這麼輕描淡寫的語氣說這番話?你知道這對我來說意味着什麼嗎?!”
“……”
陸母不禁一怔。
陸辰瀾這樣的反應,陸母並不是第一次見到。
在六年前。
得知嵐歌飛機事故後。
陸辰瀾也發生過一次這樣的自殘行爲,那時候她也是費了好大力氣,才讓人重新走出了那個陰影。
如今。
歷史又重演了。
她沉吸一口氣,道:“我知道這件事對你打擊很大,但既然知道小冉纔是嵐歌,你也算找到真正想要彌補的人,現在難道不應該去找嵐歌彌補過失嗎?”
“……”
“你在這兒消沉幹什麼?”
“彌補?”
陸辰瀾聽完,不禁笑出聲來。
他死死盯着陸母,色厲內荏道:“你讓我怎麼彌補?!你知道我對嵐歌做過的那些事嗎?!”
“……”
陸母怔住,“臭小子……”
“哈哈哈……”
陸辰瀾撞撞跌跌地站起來,彎腰大笑,道:“你根本不知道,我對她做了多殘忍的事,她怎麼會原諒?怎麼會允許我彌補?她……恨不得再也不見我……”
陸辰瀾就崩潰了。
他從一開始的震驚,到不相信,再到確認後的錯愕跟惶然,再到不願意相信,情緒起伏就彷彿過山車一般。
是的。
他寧可阮小冉不是夏嵐歌,也不想看到現在的結局。
陸辰瀾從未怕過什麼人。
可如今。
他卻不敢再出現在夏嵐歌面前,害怕看到對方冷漠的眼神,疏離的態度。
回想過去的種種。
從假嵐歌出現後,他似乎就一直在傷害那個人。
勸她跟厲封爵分開。
明知道厲封爵落入賊人的手中,卻還是替假嵐歌打掩護,並不斷勸說嵐歌放棄,他一次又一次的寒了她的心,又怎麼有臉再次去見她,還說什麼彌補。
陸辰瀾現在真的要瘋了。
爲什麼會是她?
哪怕是其他人,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一個,陸辰瀾都不至於如此。
可偏偏阮小冉是夏嵐歌。
那個他傷害最深,還打着愛另一個女人的旗號,不斷地傷害的女人,竟然纔是他真正想要彌補,想要守護的人。
這讓他怎麼接受?
陸辰瀾真希望現在的一切只是一場噩夢。
只要夢醒了,一切都能恢復如初。
偏偏這一切都是現實。
剛纔嵐歌跟他說話,陸辰瀾都不敢去看夏嵐歌的臉,連她說什麼都沒聽清楚,就逃竄一般地離開。
沒辦法面對她。
根本沒臉去面對那個女人。
這一刻。
陸辰瀾真切地體會到什麼是錐心之痛,什麼事悔不當初。
這就是報應。
因爲他的一己之私,打着守護的旗號狠狠地傷害了另一個女人,所以老天才要用這樣的手段懲罰他。
讓他傷害的人變成他從始至終想要守護的人。
多麼離奇?
多麼荒謬?
陸辰瀾哪怕是做夢,都不敢想象阮小冉是夏嵐歌。
可她偏偏就是。
“哈哈哈……”
陸辰瀾低着頭捂住臉,止不住地笑起來,一行眼淚順着他用手遮掩的眼睛滑落下來。
怎麼會有這樣的事?
他只是想要彌補過去的錯誤,想要補償那個他虧欠的人。
爲什麼老天非要這樣折磨他?
爲什麼要讓阮小冉變成夏嵐歌?
爲什麼?
“臭小子……”
陸母看到還不斷順着掌心往下流的鮮血,心疼得厲害,她忍不住出聲道:“我知道你現在很痛苦,但光是自責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咱們還是先……”
“出去。”
不等陸母把話說完。
陸辰瀾便冷聲道。
“……”
陸母聞言一怔。
她緊緊盯着前面聳拉着肩膀,周身充斥着厭戾頹然氣息的陸辰瀾,還是擔心得不得了。
張了張嘴。
似乎打算再說點什麼。
可惜。
這次連話都沒有說出口,陸辰瀾便再次出聲,警告說:“不要讓我再繼續重複,我想一個人冷靜一會兒,你們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