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影十字 >第八章 客棧(二)
    “怎麼沒了,”呂牧心急切的看着姜林瀚。

    “估計是一段說完了,先生回去休息。”

    呂牧心稍稍送了口氣,懸起來的心也落了下去。

    “少爺,他剛剛說的什麼,我怎麼完全沒聽懂。”芳兒拉着呂牧心,一臉茫然的模樣。

    “這你都不知道,”姜林瀚埋怨道:“衛北大將軍可是你們呂府的先輩,開創者,你這個小丫鬟竟然沒有記住。”

    “呂府的先輩這麼厲害嗎聽起來可比現在的許多將軍厲害百倍。”芳兒也沒在意姜林瀚的埋怨,滿臉興奮的說道。

    芳兒興高采烈的跳了起來,“沒想到我沒謀面的家主這麼勇猛,衛北,衛北,一定是護衛北未。”

    “沒必要這麼誇張吧”姜林瀚看着芳兒一臉崇拜,估計也就差跪地祭拜了。

    芳兒如大多數女子一樣,對英雄都有着盲目的喜愛,如果英雄生來英俊,再騎着駿馬,穿着亮銀色的甲冑,腰繫刃如秋霜的長劍站在她們面前,肯定有一大部分人會暈厥過去,其中還有一小部分則會原地和其他人爭搶。

    其實如此一來,就沒人管英雄本人了。

    “英雄配美女,寶劍贈英雄,這自是亙古不變的事兒,英雄,就是救上萬人於水火,兼濟天下蒼生的人,時常也犧牲自己,這樣的人被萬人敬仰也不爲過。”呂牧心嘆了口氣說道。

    “說的沒錯,殺一人爲罪,殺萬人爲雄,殺百萬人爲雄中雄。”說話聲溫潤細膩,像是溪水沖刷石子那般清脆。

    “天驕”呂牧心轉身向來人走去,拱手笑道:“好久不見,未經同意擅自使用你的座位,你不會建議吧。”

    “怎會,此位子能於呂三少爺所坐,也是楚某人的榮幸,怎敢有什麼話語。”楚天驕同樣拱手回禮,微微一笑。

    “哎,”姜林瀚一步插到兩人中間,搭着二人的肩膀,“最見不得你們倆這樣了,說話文縐縐的,說話就該直來直去。”

    也怪不得姜林瀚,楚天河老來得子,自然是對楚天驕百倍恩寵,只要他沒觸犯法規,楚天河也都不會在意。

    楚天驕卻沒有大肆妄爲,反而在府中日日學習,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通,其對書法的造詣更是讓城中許多教書先生大爲感慨:“江山輩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啊”

    呂牧心也是身在府中,雖說練劍,但其自身沉穩冷靜的性格,就不會輕易將情感面露。

    姜林瀚上場打仗,面對的是要置他於死地的敵人,自然也是直脾氣,哪會和呂牧心與楚天驕一樣。

    “林瀚,恭喜,青年武將第一人非你莫屬啊。”楚天驕見狀也搭着姜林瀚的肩膀,高興的說道。

    “第一人”姜林瀚撓了撓頭,大笑道:“哈哈,不敢當,不敢當啊”

    “你這哪是不敢當的樣子,”楚天驕錘了姜林瀚一拳,沒好氣的說道。

    “哎,”姜林瀚擺了擺手,謙虛的說道:“我雖然厲害,但還是知道做人戒驕戒躁比較好。”

    “看來最近還是讀了幾本書的,”

    姜林瀚一聽就當然不樂意了,“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我好歹也是三歲讀詩,五歲吟賦,九歲就被稱爲邊境神童的人。”說着姜林瀚走到原先的椅子上靠着:“只要你們去那片兒打聽打聽,有誰不知道我“小神童”的名號,幾本書對我來說就是一天的知識量。”

    “是是是,我們的小神童姜少爺,楚某才疏學淺,鈍口拙腮,讓小神童受委屈了。”楚天驕說着朝姜林瀚拱手自嘲道。

    姜林瀚也確實被稱爲小神童,不過邊境的人大多數是習武之人,哪裏知道人有沒有才華,見得姜林瀚兒時在姜軍的陪伴下讀了書,識了字,而他們又都是姜軍的手下,自然而然就要誇讚這位小少爺,小神童這一稱呼也是由此而來。

    “天驕少爺好,”

    “嗯,芳兒也來了,”

    楚天驕一開始也沒注意旁邊的芳兒,只以爲是二人的丫鬟,也就沒當回事兒,這時聽到芳兒說話,方纔發現是小時就認識的芳兒。

    雖然芳兒也是丫鬟,但因爲是從小就認識的緣故,也導致楚天驕貴爲城主的少爺,卻沒有把芳兒當做下人,而是當朋友一樣看待。

    說話的時間,小二已經把酒菜端了上來,看見幾人與楚天驕有說有笑,甚至還勾肩搭背的,小二心裏就更加相信他們真是呂王和姜王的公子,“辛好沒有阻攔他們,要不然就喫大虧了,”店小二一把扯過抹布,擦了擦臉上的汗,低頭嘀咕着。

    呂牧心幾人也吃了起來,畢竟走了幾十家店鋪,看了一兩個時辰,說不餓那是假的。

    “爲了感謝天驕給我們提供位子,這一杯我先敬你。”姜林瀚拿過剛倒滿酒的碗,雙手舉至胸前“先乾爲敬,”姜林瀚喝完擦了擦嘴角,“你以茶代酒就行了。”

    “是該敬,”呂牧心舉起杯子一口灌下,面不改色。

    楚天驕二話不說,同樣舉起酒杯,但不同於呂牧心姜林瀚二人,楚天驕先是抿了一口,似乎覺得可以接受,再將剩餘的喝完,酒入喉嚨,如同千把刀子劃過,讓他疼痛難忍。

    見楚天驕蒼白的面頰,姜林瀚頓時變得嚴肅起來,“讓你別喝了。”

    “少爺,”楚天驕身後的兩名男子連忙上前,一左一右的將楚天驕扶住。

    “沒事,”楚天驕擺手,示意兩人退回去。

    兩名男子試着放開楚天驕的胳膊,見他也神色也是清晰的,便站到剛纔的位置去了。

    “我們幾人也很久沒見了,聚在一起喝一杯,我卻滴酒不沾,屬實說不過去。”

    “天驕,你的病還未治癒嗎”

    “是啊都這麼多年了,仍不見好轉。”姜林瀚附和道。

    楚天驕確實有病,只是這病不同於常人

    “其實也好很多了,至少我現在習慣這種無力的感覺了,”楚天驕雙腿發力,後背貼着椅子向上蹭,保持端正的坐着,自嘲道。

    “太醫們還是沒找到辦法嗎”

    “前些日子,本說參加你的成人禮,結果傳來消息,說在中閩城有可以治病的神藥,據說是包治百病,父親知道就連夜帶我去了中閩,不料還是去晚了一步,那藥已經被別人買走了。”

    “什麼人,和那人講清楚,再讓楚城主出高價買下來也不行嗎,”芳兒這時在一旁說道,顯然從她眼神中可以看出,她也希望楚天驕可以早點好起來。

    “沒用,”楚天驕搖了搖頭,“當時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父親說他們是一個隱祕而又龐大的組織,他們想要的東西,別人是很難拿去的,後來父親也去找過他們,不過他們沒有接受父親的話。”

    “楚伯父可是這長何的城主,正一品官,是什麼組織會連他都束手無策。”

    “我也不清楚那是個什麼樣的組織,只知道父親稱他們爲“影十字”

    “影十字”姜林瀚反應很快,三個字脫口而出。

    “嗯,就是“影十字”,傳聞說他們都是身處黑暗的惡人,爲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

    姜林瀚有些坐不住,支支吾吾的說了半天,“他們應該不是這樣的人吧”

    “我也不知道,父親從來沒提過他們,我四處打聽,大多都是不知道的,知道的人也都是年齡大的老先生了,而且都不能說話。”

    “這就奇怪了,”姜林瀚望着紅錦裝飾的舞臺,癡癡的出神。

    片刻的休息,先生重新走了出來。卻不再說話,整了整長琴,自顧自的彈起一曲古風,古風本是簡單蕭瑟的調子,董先生課餘也有過不少的彈奏。

    但呂牧心卻覺得再說書先生手裏,多了幾分變化,琴聲時而低迴婉轉,時而嘹亮高亢,像是戰場上衝鋒的鼓聲,一靜一動,妙不可言。

    周圍聽書的客人忽的也都沒了聲音,連呼吸的聲音都一概全無,全場靜的可怕,只聽的先生的琴聲突然低徊,彷彿根根琴絲撥起,越高越細,最後沒入雲中。

    呂牧心正坐,貼身的衣服早已汗溼,此時的他彷彿是經歷了一次衝鋒。先生的琴聲揚起,呂牧心舉承影之劍衝在最前方,先生琴聲低徊,呂牧心下馬,看着滿目瘡痍蕭條的戰場,心底油然升起一陣寒意。

    呂牧心呆住了,他一生也沒想過會聽到這樣的說書,但是耳邊依舊響起先生的聲音“待衛北將軍破開城門,大軍一擁殺進,只見那長林全朝當街下跪,痛哭流涕,以求將軍賜條生路,”

    好一會兒,呂牧心腦海裏的畫面全部散去,沒有留下一絲一毫。

    “那你見到“影十字”了嗎”

    顯然姜林瀚並沒有聽戲,而是一直在詢問楚天驕“影十字”的事情。

    “我沒有,父親倒是見過,不過他說他們都帶着帷帽,他也沒看見什麼樣子。”

    “帷帽,是不是還有一身黑衣,帶着從不離身的長劍,腰間還繫有玉笛。”呂牧心聽到帷帽,也是開玩笑隨意的說道。

    “牧心你怎麼知道”

    姜林瀚聽到呂牧心的描述,就知道他是在說“遊俠”,於是朝呂牧心翻了個白眼:“別聽他的,他瞎說的,”

    “不是,這和我父親說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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