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也勸了幾回入土爲安,但是護國公卻很堅持,他一日查不出殺害衛子書的兇手,一日就無法安眠,也覺得對不起衛子書的在天之靈。
不過楚匡義的所作所爲倒是叫護國公有幾分奇怪。
他其實是懷疑仇牧起的,但是楚匡義卻一直有包庇兇手的嫌疑,護國公有的時候甚至覺得,楚匡義知道這件事到底是誰做的。
但是楚和靖和仇牧起,好像和楚匡義的關係,都沒有好到那份上。
柳是卿那邊護國公每天都去盯着,他自己這邊的調查也一直沒有停過。
楚匡義到底下了旨叫楚和靖參與調查,前幾天楚和靖覺得佟大死了,難免有人會認爲他也有嫌疑,爲了避嫌,他都是躲着的,可是老躲着也不是個事,還是得去柳是卿那裏看一看,這案子有沒有進展。
柳是卿對他還有幾分防備,言語之間總是躲閃,而且前段時間楚和靖的針對也讓他日子十分不好過,如今見到楚和靖,他還是有幾分忐忑。
翻了幾卷案宗以後,楚和靖就帶着影一往外走。
“王爺,咱們還要繼續針對柳是卿嗎?”影一跟在他後頭問道。
楚和靖微微眯了眯眼睛,道:“先不用了,等最近的風頭過去,就直接找個時間,悄無聲息殺了他吧。”
影一微微一愣,之前柳是卿給楚和靖戴了那麼大的綠帽子,楚和靖都沒想直接殺了他,而是在仕途上給他添堵,叫他生不如死。
如今這是怎麼了?
“你派人去查查前段時間來京城的戲班子,另外再查一查,那個從沈府出去的小廝,現在去了哪裏。”
影一應下。
楚和靖微微抿脣,望着前頭的夕陽出神。
之前,他看着仇牧起親自把衛子書從地窖裏抱出來的時候,也曾想過,這件事應該不是仇牧起做的。
怎麼會有人犯罪之後還主動暴露自己呢?就算是當時護國公說聽到了衛子書的哭聲,但是在場的其他人卻沒有一個聽到的,而且護國公當時受打擊太大,已經有點神志不清了。
最重要的是,如果仇牧起不說的話,誰也不知道那下面還會有一個地窖。
可是現在,楚和靖卻忽然改了想法。
柳是卿奉命調查這件案子,可是大部分關於仇牧起的資料,卻都是護國公拖着他去查的,而他的精力,卻一直都放在佟大和靖王府的身上。
他不知道柳是卿是否受人指使,但是這個人繼續活下去,早晚是個禍害。
只是楚和靖並不知道,他纔剛從柳是卿那裏出來,顧筱菀就從側門閃了進去。
柳是卿沒有擡頭,直接伸手,把她撈進了自己懷裏坐着。
顧筱菀嬌笑一聲,在他臉上落下一個吻,隨意翻了翻面前桌上擺的東西,問道:“都讓他看過了?”
“別鬧,”顧筱菀輕輕推了他一把,“也不怕你兒子踢你。”
柳是卿這便停了動作,只是輕輕地撫摸着顧筱菀隆起的小腹,又將耳朵貼上去,仔仔細細聽了聽,“咱們的孩子也快生出來了,你倒真是有本事,靖王都知道真相了,你還能安安穩穩地做你的靖王妃,也叫他認了這個孩子。”
“我可不想叫咱們的孩子認他做爹,你可得想想辦法。”顧筱菀趴在柳是卿的肩頭,前一句話還有幾分強硬,後一句就開始撒嬌了。
二人正親密着呢,外頭忽然有人敲了敲門,說是太子過來了。
顧筱菀起身,“那我先去後院看看花,你和太子說話。”
柳是卿抓着她的手還有點依依不捨,卻被顧筱菀一把拽了出去。
可他正整理衣衫準備出門去迎太子的時候,顧筱菀卻又從身後小跑過來,抱了他一下,又匆匆放開,“我等着你呢。”
只這一句話,就叫柳是卿軟了心腸。
顧筱菀帶着茯苓去了後院,之前她送給柳是卿一盆花,如今也到了快開的時候了。
柳是卿雖然也是個讀書人,卻沒有侍弄花草的雅興,她多日未來,這花就長得有點雜亂了。
她叫茯苓去拿了剪子,坐在旁邊仔仔細細地修剪着。
陽光從她側面灑落下來,她嘴角微微挑起,小腹的曲線竟給人幾分歲月安謐靜好的感覺。
後頭有人輕輕咳了一聲。
顧筱菀偏頭,太子立在廊下,盈盈對她一笑。
“柳大人說,那些主意,都是你出的。”太子踱過來,他從前和顧筱菀也是認識的,卻不相熟。
他彎腰看着那盆花,伸手指了一下,“這片葉子剪掉會更利落一些。”
顧筱菀擡頭,輕笑一聲,沒有絲毫猶豫,就將這葉子剪掉了。
其實她一開始是打算留着的,因爲這樣可以更多幾分美感,像是藏在層層紗裙後面的美人。
但是如果剪掉,的確會更利落清爽幾分。
“從前有過幾面之緣,只見你生得溫婉好看,又知你素來有個京城第一才女的名頭,卻不知道你心思也這樣細膩有謀略,”楚殊名湊近她幾分,“顧家敗落當真叫本殿惋惜,你這樣的女子也不該在靖王府蹉跎一聲。”
顧筱菀身上的香粉氣和花香混合在一起鑽入了楚殊名的鼻子,他有幾分不舒服,面上卻還是帶着笑容,目光緩緩下移,挪到了她的小腹上,低聲道:“他能給你的本殿都可以,本殿還缺個側妃,若你願意……太子妃之位,也不是不可以。”
顧筱菀眉眼微彎,輕淺一笑,旁邊的茯苓卻差點被嚇破了膽,不停地往旁邊看着,生怕有人經過。
“臣婦鄙陋,恐污了太子。”
楚殊名倒也不堅持,只直起身子拍了拍手道:“無妨,你且慢慢想着,總之我們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