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安給她燒了不少紙錢,還有一些膀大腰圓的女紙人,算是充當她的護衛。
下輩子,她不要再經歷那些事情了。
楚沉瑜聽到了宋淺煙的事情,也很是唏噓了一陣。
宋淺煙去了這幾天,沈宜安有幾分悶悶不樂。
楚沉瑜知道,沈宜安一來是想起了從前的事情,二來,大約也是覺得愧疚。
如若她當時更警醒一些,可能宋淺煙就不會死了。
但是誰也不知道,死亡對宋淺煙來說,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
這幾日,楚沉瑜一直都陪着沈宜安,倒叫秦之亥頗有幾分不滿。
“小安,還有一件事我沒和你說。”
楚沉瑜從懷裏摸出一封信來,輕聲笑道:“楚國大敗,楚匡義從楚國給我寄了一封信來。”
她早就不管楚匡義叫父皇了。
“你且看看,這洋洋灑灑十三頁,全都是罵我的,”楚沉瑜一一鋪開來,道,“說我不忠不義不孝不悌,背叛母國,拋棄父兄,敗壞人倫,有違綱常,該一死以謝天地,免百世油炸烹烤之苦。”
“小安,你看看,他簡直不憚以最惡毒的話來詛咒他的女兒。”
其實,楚沉瑜拿到那封信的時候,大概就猜到了楚匡義要說什麼。
無非是,她不幫着楚國,反而作壁上觀,以至於楚國大敗,如今楚國國力不比從前,他的日子不好過,他最喜歡的女兒,念晴帝姬的日子也不好過,所以楚沉瑜就是一個敗類,母國的渣滓,整個楚國的臣民都應該唾棄她。
她本來以爲自己會很生氣,可打開信真的看到是這些內容的時候,她反而沒什麼感覺了。
更多的,還是想笑。
她幼時總以爲自己的父親是個英雄,卻原來他是這樣一個不折不扣的小人。
楚國早就不是她的母國了,她內心沒有半分愧疚。
“他說他和青海還有秦國都會結下不共戴天之仇,我之前還在想,秦國爲了青海和楚國翻臉是不是不值當,現如今看來,便是不爲了青海,秦國也該和楚國翻臉纔對。”
楚沉瑜抿脣道:“當年我先祖勤勤懇懇打下來的江山,如今總算是敗在他的手裏了。”
“對了,小安,秦之亥近來已經恢復了部分記憶了,秦國的使者也很快就要到了,還不知道到底是誰過來,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楚沉瑜微微有幾分擔憂。
對於失去記憶的人來說,讓他們在熟悉的環境下生活自然是有利於恢復記憶的。
秦之亥如若見到從前的舊人,說不定直接就想起來了。
好在如今秦國和青海已經言和了,就算是秦之亥恢復記憶,出於大局考慮,估計也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情。
呼圖巴爾和白起也打算班師回朝了。
可就在這時候,前方卻忽然又出事了。
楚國原本已經戰敗,開始準備撤退。
就在青海這邊也收兵的時候,楚國卻不知道從何而來一隊士兵,像是一條惡狗一般從旁邊竄出來,狠狠咬上了青海。
他們人少,活動起來也很靈活,隊形千變萬化,每個人互相配合,極爲嚴密。
就在這個節骨眼,呼圖巴爾一病不起,白起應接不暇。
西邊的鬍子趁機來犯,想要在青海這塊肥肉上狠狠咬上一口。
他們在青海散播謠言,說青海乃是一塊不祥之地,凡是想要在這裏建功立業的人,全都會遭受到上天的懲罰。
仇牧起就是首當其衝的一個,而後就是呼圖巴爾。
再生的神靈,也無法逃脫這個宿命。
現在他只是生病,過一陣就會大病不起、一命嗚呼。
瞬間,青海的百姓就陷入了一陣恐慌之中。
仇牧起死後,呼圖巴爾已經成爲了他們最後的希望。
於是他們日日叩拜長生天,祈求庇佑。
然祈禱是這世上最無用的抗爭方式。
他們還是沒能擋得住鬍子的鐵騎。
這羣胡人常年流竄在關外,居無定所,平時就是靠打家劫舍過日子。
繼仇牧起之後又是呼圖巴爾,如今的青海,已經不像是從前一般的一窮二白之地。
現下已經是秋天了,馬上就要入冬了,往常年的冬天,胡人都是搶一點東西,然後生生捱過去,估摸着今年,他們是想多搶一點東西了。
偏偏青海的地界上地廣人稀,那些鬍子又對這塊土地不算陌生。
等到被人發現的時候,那羣鬍子已經闖進來很久了,眼見着就逼近了天侖。
天侖城裏大部分的兵力都被白起帶走,常經年急得嘴上長了好幾個大泡。
然他還是要竭盡全力去迎敵。
沈宜安與燕嬰還有常經年一同商量戰事,沈宜安的意思是,既然如今青海和秦國已經成爲聯盟,不如前往秦國請求援助。
燕嬰有幾分憋屈,心想着如果要找秦扶桑幫忙的話,還不如他回北燕去找人。
可北燕路遠,一時半會卻也回不來。
“這一次,還有許多要用得到世子的地方,”常經年像是看出了燕嬰心中所想,道,“還煩請燕公子鼎力相助。”
“當然了,爲了安安,我沒什麼不能爲青海做的。”燕嬰桃花眼輕挑,道。
常經年微微垂眸,“是,我們都是爲了小姐的青海。”
三人正在商量着,忽而又有人推了門進來。
“我可以幫你們帶兵。”
秦之亥進門,冷聲開口。
常經年驟然眼睛一亮。
怎麼忘了這個!
秦之亥對抗胡人,可是很有經驗的。
縱然是他失憶了,但是有些刻在骨子裏的事情,是遇見風就會瘋狂生長的。
“如此這般,便是最好了。”
常經年取了地圖來,在桌子上展開。
“這幾年的戰鬥下來,我們也對胡人那邊有了些許的瞭解,但是他們狡猾且沒有定性,所以我們一定要加以萬千的小心。”
“最快明日,最晚後日,他們就會兵臨城下,”常經年微微擰眉道,“屆時,末將會與公子一起外出迎敵,小姐則與世子一起駐守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