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妃就躺在那裏,額上豆大的汗珠不住地往下滑落,她緊咬着下脣,可是痛苦的呼喊聲還是不停地從她嘴角溢出來。
跪在跟前的太醫顫抖着把手搭在她的脈上,急出了一頭的汗,好幾個太醫一起過來給姚妃把了脈,然後又到後頭去商議到底要用什麼藥纔好。
根據傳統,這種血腥的場景,皇上是不該在跟前的,說是會衝撞了龍脈,影響運勢。
但是李成利卻顧不得這些。
他直接將沈宜安和何意悅給拉到了姚妃的牀跟前。
縱然是呼風喚雨的君王,也會有懼怕的事情。
李成利的聲音裏,藏着無法抑制的顫抖。
“你們兩個不是……不是可以幫姚妃沖喜,你們兩個就在這裏,就在這裏……”
沈宜安從前聽說,李成利是很不相信這些鬼神之說的。
從前有一個寵妃在後宮使用巫蠱之術,甚至直接被李成利除以了車裂之刑。
現如今爲了姚妃,他居然能做到這般。
沈宜安清楚看到,那一刻,姚妃在痛呼的同時,往李成利這邊看了一眼。
她的眸子瞬間變得通紅,眼角有一顆淚緩緩落下。
李成利抓着她的手道:“姚兒,你放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會沒事的,你好好的,好嗎?你和我們的孩子,都好好的……朕要你們都好好的……”
姚妃艱難地點了點頭。
沈宜安從前,也經歷過這般類似的場景。
只是那時候,只有卿羽陪着她。
而楚和靖,則是她痛苦的罪魁禍首。
這場景讓沈宜安覺得十分難受,她就渾身上下都被一種極度的不舒服包裹。
沈宜安趕緊別過頭去。
從前的那些場景,她一秒鐘都不想回憶起來。
而那時候,沈宜安因爲過度不舒服,也沒有感覺出來哪裏不對。
縱然這種不對,已經在她的心頭悄悄冒出芽來。
後來又過了一段時間,沈宜安纔想起來。
當時,在那種痛苦的情況下,所有的感覺都會被身上傳來的劇痛所覆蓋。
她當年,甚至無暇去恨楚和靖。
可是姚妃居然能分心去看李成利,甚至還能點頭。
沈宜安當時並未發覺這其中有什麼不對。
爲了能保住姚妃和她肚子裏的孩子,李成利將整個太醫院都搬了過來,甚至吩咐不管是什麼珍稀的藥材,不管是什麼東西,只要姚妃用得上,就一定要想辦法弄過來。
不知道是因爲擔心,還是因爲這段時間的窩囊,在姚妃出事的當天,孫妃也病倒了。
她的頭痛,也是老毛病了,要緊倒是不要緊,只是每次發作起來,都十分難受。
所以總要太醫過來給她開了方子喫上藥,纔會好。
這一次,她的貼身宮女去太醫院找人的時候,卻發現所有的太醫都已經不在了。
宮女只能回去,孫妃在牀上躺着痛不欲生,甚至連眼睛都睜不開。
宮女也只能給她揉着額頭,不住地勸慰着。
“娘娘您可別說話了……”宮女哭道,“您得好生養着精神纔是,奴婢吩咐人過去等着了,只要太醫回來,就會立馬過來看您……”
孫妃冷笑道:“是……我要……要好好保重身體……那賤人……已經……我的好日子,還在後……後頭呢……”
孫妃終於艱難地說出一段話來,然後直接兩眼一翻,倒在了牀上。
姚妃那邊,不知道是因爲太醫的醫術高超,還是因爲李成利的祈禱有效,還是真的因爲何意悅和沈宜安的八字旺姚妃,總之,姚妃和她肚子裏的孩子,當真是抱住了,血也不再流了。
幾服藥喝下去以後,姚妃看着臉色好了一點,只是精神還有幾分萎靡。
她靠在李成利的懷裏,連呼吸都很平淡。
“皇上,”太醫跪在李成利跟前,擦了一把額上的汗,慶幸道,“娘娘的孩子如今已經保住了,只是胎像虛弱,必須要好生將養着纔行,這段時間,娘娘千萬不能亂動,需要一直臥牀靜養,而且不能生氣動怒,勞心傷神,如此,才能讓孩子平安長大。另外,微臣也會和其他的太醫一起,給娘娘研製安胎的方子,還希望娘娘一碗不落的喝下。”
“朕知道了,你們都下去領賞吧,救治姚妃有功,朕決計不會虧待你們的。”李成利擺了擺手道。
太醫們大多退下,只有幾個還留在這裏伺候。
姚妃看着精神很不好,像是要睡覺,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了。
李成利讓何意悅和沈宜安繼續在這裏守着,等到姚妃脫離危險了,再讓她們兩個離開。
而李成利,則直接把姚妃宮裏的人全部都喊到了外頭去。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縱然是極力壓制,但是李成利聲音裏的震怒還是能清晰的聽出來,“姚妃本來都好好的,怎麼會忽然這樣!”
“你們照顧姚妃有失,幸好今日姚妃無事,如果姚妃和孩子出了一點事情,朕要你們全家來陪葬!”
下頭跪着的宮人個個都瑟瑟發抖,領頭的宮女跪地磕頭道:“皇上,娘娘原本都是好好的,今日也是……也是喫過了午飯以後,忽然就說不舒服,然後沒一會兒就出血了……”
李成利也做了這麼多年的皇帝,後宮裏頭的那些手段,他也是知道一點的。
他千防萬防,就是怕那些女人一時間錯了主意,把那些個齷齪的法子用到姚妃的身上。
沒想到,還是沒能防得住。
“去查!”李成利咬牙喝道,“到底是誰這樣膽大包天,給朕去查!”
下頭的宮人們皆是叩頭應下。
太醫們從姚妃宮室裏出去以後,都是出了一身的汗。
每個人都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這些太醫剛回去,就接到消息,說是孫妃頭痛病發作,叫他們過去看看。
雖然說沒幾天前這孫妃才從貴妃之位跌下來,但是也是他們惹不起的,所以還是有兩個太醫急匆匆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