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榭倒也沒多着急,左右宮裏的事情,他是瞭如指掌的。
他猜,沈宜安大約是發現了什麼。
不過宮裏如今有他的人,而且何意悅也在宮中,沈宜安是不會輕舉妄動的。
沈宜安沒給蘇子榭寄過信,蘇子榭倒是經常給沈宜安寄信,信中也不過寥寥幾句,基本都是過問她生活可是一切順遂?
其實沈宜安順不順遂蘇子榭比誰都清楚,他只是替楚和靖多問一句。
雖然每次得知沈宜安沒有寄信回來的時候,楚和靖面上都看不出什麼,可是他眼睛裏流露出來的失望,卻是讓人無法忽視的。
蘇子榭只道:“靖王爺,一切都快結束了。”
楚和靖點頭。
沈宜安沒怎麼和蘇子榭聯繫,何意悅就更對寧侯府的事情不感興趣了。
那日蘇子榭正坐在榻上閉目養神,張政忽然急匆匆從外面進來道:“公子,林曉彤有孕了。”
本來按着林曉彤的意思,是希望等三個月之後,自己的胎像穩定了再和別人說的。
但是林玉娥卻是按捺不住的。
她早就希望林曉彤有孕,也好藉着這個機會,讓林曉彤做了平妻,也算是能提升一下自己林家的地位。
她希望,林家可以緊緊攀附上寧侯府這個姻親,一代一代永遠富貴下去。
林玉娥和林曉彤說,不必和宮裏那個病秧子姚嬪比,姚嬪一直都是病歪歪的,林曉彤可是身體強健,是絕對不會出問題的。
更何況,如今何意悅還在皇宮中,趁着這個機會,趕緊把她的平妻這件事搞定比較要緊。
林曉彤一聽的確是這麼個理,何意悅是個不講理的,要是拖到三個月,她回來了以後死活不同意自己升爲平妻怎麼辦?
還不如趁着現在大家都有事情要忙,趕緊定下來。
故而林曉彤也就沒有繼續反對林玉娥把自己有孕的事情四處張揚。
她纔剛剛有孕不到一個月,來診脈的大夫都說她的胎像不是很明顯,至於男女,就更是看不出來了。
但是林玉娥卻一口咬定,林曉彤所懷的就是一個男嬰,如今寧侯府可只有這麼一個男嬰,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他也算得上是寧侯府的繼承人了,所以作爲他的生母,林曉彤的地位,是必須要往上擡一擡纔是了。
張政對林玉娥,一向也是看不慣的。
“二夫人這話說的倒是奇怪,且不說現如今就能看出男女到底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這孩子是長子也是庶出,將來少夫人所生的,那纔是正經的嫡子,哪有嫡子未出生,就直接將庶子提爲嫡子的道理,更何況,寧侯府的繼承人,也不該出自他這一脈。”
張政是知道那個祕密的。
祁封並非是祁越的親生兒子,所以他的兒子,就更和寧侯府沒什麼關係了。
退一萬步說,就算祁封是祁越的親生兒子,李成利也絕對不會叫這個孩子繼承寧侯府。
自打寧侯死後,李子寧無所出,這個寧侯府,就註定要結束在這一代了。
其實蘇子榭一直都知道,李子寧是喜歡孩子的。
她有時候看到那些大臣家小小的孩子,眸子裏所流露出來的光亮,讓人無法忽視。
可是她不能做一個母親。
南唐不能允許她生下任何一個面首的孩子。
蘇子榭從來沒有和人說過,從很早很早以前,他就希望能給李子寧這樣一個機會。
去做一個母親,生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
如今李子寧的孩子都還未出生,林玉娥就着急拿着林曉彤的肚子做文章了?
蘇子榭只冷笑了一聲,“她倒是想得美,林曉彤做了平妻,這寧侯府將來就由這個孩子繼承,來日裏我們都要仰她的鼻息過活,這一場白日大夢,也不知道她做了多久。”
“公子,那我們要怎麼辦?”
蘇子榭說到這裏的時候,面上忽然閃過幾分不安。
將來,如果沒有了寧侯府,林玉娥就會竹籃打水一場空。
那他呢?
真的能夠像他想象中一樣完美嗎?
林玉娥是白日大夢,焉知他不是?
這個念頭剛剛從心裏冒出來,蘇子榭就趕緊甩了甩頭。
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再想這些也是無益。
他會盡自己的全部所能。
何意悅那邊,還不知道林曉彤有孕的事情。
事實上,就算是她知道了,也未必會有多關注。
她原本就不喜歡祁封,之前和林曉彤作對過,也只是因爲林玉娥和林曉彤做得太過分,她實在是忍受不了而已。
何意悅現在一心想的,都是鄭如秩。
她不知道鄭如秩如今在邊關怎麼樣了。
何溫遠作戰的能力,何意悅還是相信的,只是她寄給何溫遠的信也全部都石沉大海,現如今不管是何溫遠還是鄭如秩,她全部都聯繫不上了。
“表姐,我好想去邊關。”
那一日,何意悅原本坐在桌邊出神,卻忽然擡起頭來道。
“表姐?”
沈宜安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好像根本沒有聽到她的話,她便又喊了一聲。
沈宜安這纔回過頭來。
“悅兒,你且先在這裏待一會兒,我有事,去去就回來。”
“可是表姐,我想……”
如今何溫遠和鄭如秩都聯繫不上,何意悅不由自主地就把沈宜安當成了自己的主心骨。
雖然二人認識也沒有多久的時間,可是何意悅卻是當真把她當成表姐來看待的。
沈宜安微微抿脣道:“悅兒,一切事情都等我回來再說。”
這幾日,姚妃的身子雖然在慢慢好轉,但是一直都很虛弱,在李成利的吩咐下,沈宜安和何意悅每天都要去她宮裏坐坐。
而在那裏,她們二人也看到了李成利如今對姚妃是有多上心。
沈宜安想了很多事情。
她有一個猜想,也許必須要去找姚妃印證一下才行。
她前去姚妃的宮殿,並沒有受到什麼阻攔。
本來她和何意悅這兩日就經常出入,而且姚妃如今乃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她們兩個又是能夠給姚妃“治病”的,那些宮女太監看見沈宜安,那都是和和氣氣的。
沈宜安進去的時候,姚妃正靠在窗邊喝藥。
她小口小口地抿着,間或皺一皺眉頭。
陽光從外頭照射進來,灑在她的面上,看上去頗有幾分歲月靜好的樣子。
其實在宮裏,姚妃的長相當真算不上是絕美,甚至年輕時候的孫昭容,也要比她更漂亮一些。
只是她身上這股神韻,卻是很少見的。
“表小姐。”姚妃察覺到她進來,點頭示意。
沈宜安進了內殿,看了看左右伺候的人,然後低頭行禮,輕聲道:“娘娘,民女有件事情不解,想要問一問娘娘。”
姚妃便對自己身邊那幾個宮女擺了擺手。
宮女看起來有幾分擔心。
姚妃如今好不容易纔撿回一條命,若是出了什麼差錯,他們這些人都要跟着陪葬。
可是姚妃堅持,他們也只能退了下去。
一時間,內殿裏便只剩下了沈宜安和姚妃兩個人。
“蘇公子與娘娘聯繫,只怕如今不是很方便了嗎?”
沈宜安看着外頭那密密麻麻保護姚妃的人,輕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