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有侍衛擡着杜以山的屍體，牽着五六條狗過來。
那狗全部都是外頭養來拉撬的，個個健碩無比，齜着的牙反射着寒光，要是在野外，便是遇上狼羣，也是不害怕的。
見得此般，燕嬰才微微頷首道：“進去吧。”
夏眠跟在後頭，一開始看杜以山被人擡着，還以爲他是喝醉酒了，等近距離看到他青灰色的臉的時候，才一下子反應過來。
杜以山這是死了！
她猛地打了個寒噤。
雖然之前在心裏詛咒過杜以山早點死許多次，但真的這樣看到杜以山的屍體，她還是有點害怕的。
她趕緊一路快走到幾個侍衛之間，狗呼吸的熱氣噴灑在她的裙角，她這才安心了一點。
這股害怕的勁兒很快就過去了，等到夏眠看到杜玉宛的時候，已經是滿臉的歡喜了。
杜以山終於死了，她再也不需要被杜以山騷擾了，而且，杜以山死了也許還不能說明什麼，可是燕嬰帶着杜以山的屍體來找杜玉宛，就說明他已經恨透了她。
杜玉宛這一次，是徹底完了！
夏眠不知早在自己去找燕嬰之前他就已經下了這個決定，只因爲他是因爲自己纔對杜玉宛這般，心下不由得有幾分高興。
杜玉宛忽然見得這麼多人進來，一時間愣住，在看到燕嬰的那一剎那，她的面上，不知閃爍過多少種情緒。
夾雜在其中最多的，還是懼怕。
“世子哥哥……”杜玉宛顫抖着起身，臉色慘白地看着他，“你怎麼來了……”
“你不是一直都很想見我嗎？怎麼如今看到，反而不歡喜了？”燕嬰清冷開口。
她艱難地嚥下一口唾沫，摸不清楚他此刻心裏到底在想什麼，也不知自己該怎麼辦。
杜以山的事情，敗露了嗎？
她想不通，只訕訕一笑，“不是……世子哥哥來我當然……當然歡、歡喜，可是世子哥哥……你知道我一向，一向怕狗的。”
她如今連整話都說不利索，只盯着那些大狗看，想將自己的做賊心虛掩飾成對這些生靈的懼怕。
“哦？可是我記得你和說過，你狼都不怕，最喜歡的動物就是狗啊。”燕嬰面上沒什麼情緒起伏，只是看着她道。
她的面色驟然更尷尬起來，“是……是嗎？”
“如果你見到本世子不歡喜的話，想必見到親哥哥，是一定歡喜的了。”
燕嬰的話，讓杜玉宛心裏咯噔一聲。
等到看到被人擡着的杜以山以後，杜玉宛就更是心裏毛毛的了。
“世子哥哥，我哥哥這是……啊——！”
杜玉宛的話還未說完，那些侍衛就直接將杜以山給扔在了地上，她的疑惑陡然轉換成了一聲尖叫。
那絕對不是一個活着的人該有的樣子。
被狠狠扔在地上，杜以山卻一點反應都沒有，仍舊綿軟地躺着，四肢以一個詭異的姿勢歪着，雙目緊閉，面色鐵青。
杜玉宛幾乎不敢再看。
“世子哥哥，這……”
眼見着那些大狗被解開了枷鎖朝自己撲過來，杜玉宛嚇都要嚇死了，尖叫聲刺得人耳膜生疼。
但那些狗都是經受過訓練的，十分聽從主人的吩咐，所以它們並沒有傷害杜玉宛，只是及時停下，撲到了杜以山的身上。
“世子哥哥……！”
杜玉宛捂住了眼睛不敢看，嚇得跌坐在地，痛哭不停。
可是燕嬰卻只是朝夏眠擺了擺頭，讓她過去把杜玉宛的手拿開。
因爲過度驚懼，杜玉宛整個人癱軟在地縮成一團，不住地顫抖着，悄悄往後挪，可是挪不出多遠，又會被夏眠給推回來，而且還拿開她的手，強迫她看着眼前的一切。
不知是因爲過度傷心害怕還是因爲噁心，杜玉宛一偏頭，“哇”地一下子吐了出來。
夏眠皺眉看着她。
其實夏眠也覺得噁心和害怕，可是看她這般樣子，夏眠卻只覺得痛快。
這段時間，縱然夏眠也有私心，但卻是實打實地幫了她不少，可是到最後，她卻是這樣對待夏眠的，難怪夏眠心裏不滿，只想着要報復她。
到最後，杜玉宛已經哭得說不出話來了。
夏眠在威武王府也伺候了有些年頭了，連她也忍不住慨嘆，世子雖然對自己不喜歡的姑娘不會多麼熱絡，可如今這樣大發雷霆心狠手辣，卻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
眼見着差不多了，燕嬰才揮了揮手，讓那些侍衛將狗帶了下去，院子裏也稍微收拾了一下，但是空氣中那濃重的血腥氣，卻叫人沒辦法忽視。
“怎麼樣，這一場你看得可還算高興？”燕嬰彎腰，清清冷冷對上了杜玉宛的眼睛。
杜玉宛哭得直抽抽，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痙攣。
她對上燕嬰的眼睛，轉瞬卻又偏開。
“想來，你也知道本世子今天是爲什麼來找你的了吧！”
“我冤枉啊世子哥哥！”杜玉宛一面跪趴着伏低身子，一面扯着燕嬰的一個衣角道，“這件事和我無關啊，都是我哥哥，都是杜以山他自己做的啊！我根本不知情的世子哥哥，前兩日你還說叫我和姐姐好好相處呢，世子哥哥，你自己想的話你怎麼會忘記呢，我就算是誰的話都不聽，也肯定會聽您的話啊！”
燕嬰差一點就真的信了她。
“是嗎，既然這樣的話，你今天就收拾一下離開威武王府吧，你想要的東西都可以帶走，本世子也可以讓人給你哥哥好生安葬。”
杜玉宛驟然愣住。
“世子哥哥！”
望着燕嬰離開的背影，沈宜安瞬間急了，趕緊喊住了他。
“我唯一想要帶走的，就是世子哥哥你啊！”
這一招，還是她之前從寧琪玉那裏學來的，寧琪玉也是在戲文裏看到的。
告訴一個男人你不貪圖他的富貴而只是看重他的人，那麼到最後，他的人和富貴，都會是你的。
“想得倒是挺美，”燕嬰懶懶擡眸，“十七，你去準備一下，請杜小姐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