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萬萬不可 >28|關外行(中)
    “你剛纔又一直盯着五皇兄看。”敏文不知何時湊到了馮蓁的耳邊, 嚇得馮蓁險些沒坐住。

    因着小客棧實在太簡陋,衆人不過休息了半日就又啓程了。昨兒夜裏一路騎馬還行, 現在休息了一會兒, 再上馬,那大腿根磨得就叫人呲牙了。馮蓁在西京時, 每日都跑馬的, 沒想到在上京養尊處優不過一年, 現在居然也磨腿了。

    耐着性子一直撐到了關外, 其他女君們早就叫苦連天, 嘴裏埋怨的話都說了一車軲轆了。因着是何敬提議的, 她沒好意思叫苦, 但臉色卻難看得厲害, 臉色蒼白,瞧着倒像是病了。

    如此一比較,馮蓁便又顯得突出了, 她的背一直很直, 脣角微微彎着,愛笑又不嬌氣的女君總是討人喜歡的。但是私底下恩愛時,卻又是嬌氣的女君更叫人心愛了。

    月上中天時, 可算是到了關口, 衆人歇了一宿,纔再往草原去。

    索姆河畔,那一望無垠的綠地上,已經搭起了連綿起伏的白色帳篷, 原來早有侍從換人不換馬地趕到了他們前頭將一切都安排了起來。

    馮蓁對草原的風那是葉公好龍,刮不到她臉上時,只覺一心想念那冷冷的讓人心沁涼的風,可真到了草原上,二月底的寒冷叫她直接把自己裹成了繭子,連蕭小六那隻羊在外面叫她,她都沒出去。

    馮蓁在帳篷裏睡了一日一夜,除了一開始蕭詵和敏文來叫了她一次外,就再沒人打擾她了,畢竟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女君,這個年紀也沒法叫那羣少年心裏多個影子,所以是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更好。

    次日風和日麗,一大清早陽光就射得人眼睛都有些睜不開,馮蓁對着手呵了呵氣,走出了帳篷。她是沒想到桃花源的瓊漿玉液還有療傷的功效,原本她腿根已經磨破了皮都見了血,睡了一晚下來,居然就恢復如初了,她自己摸了一把,滑嫩嫩的,哪兒有磨過的跡象。若是腿沒好的話,她可不會出門的,別人不照看她,她就得自己把自己照看好。

    出了帳篷,馮蓁四下遠眺,才發現男子和女君們的帳篷區是分開的,中間隔着一條小溪,這等安排還挺細緻,只是她餘光一掃,就見幾個穿着胡服的年輕姑娘從溪水那邊的帳篷裏鑽了出來,像害羞的小鹿一般四散而去。

    馮蓁羨慕地看着那幾個小妞,瞅瞅人這纔是瀟灑啊,那邊兒的帳篷裏想挑哪個睡就挑哪個睡,睡完拍拍屁股走人就是,回去指不定還能互相交流交流,若是幸運的有了,那不過是多了個放羊的孩子,羊就更不容易丟了。

    看那些胡女在藍天下嘻嘻哈哈的,馮蓁感嘆,這才叫一輩子沒白活啊。

    她若是有膽子,將來長大了,要也能把那幾只羊給上了,那白息滾滾的……怕是能推着她桃花源的白霧往後退一大半呢。馮蓁捧着腮幫子情不自禁地就陷入了白日夢的美好裏。

    “真是不知羞。”敏文不知何時站到了馮蓁身邊,有些憤憤。

    馮蓁側頭看了看她,有心想糾正她的這種不良思想,那怎麼能是不知羞,男未婚女未嫁的。不過她旋即想起自己的人設乃是天真爛漫的小女君,於是冒了句,“什麼不知羞?”

    敏文嘟嘟嘴,“就那些胡女啊。”

    “她們怎麼了?”馮蓁這傻簡直裝到了底。

    “不知羞地勾搭男人。”敏文撇嘴道。

    馮蓁偏頭多看了敏文兩眼,“公主,你這是……”

    敏文的臉一紅,撇開了頭。

    有心上人了?什麼時候的事兒?馮蓁心忖,可真夠快的,上回見面時可沒聽敏文提起過。果然是春天到了,什麼都開始萌芽了。

    漸漸地出帳篷的人多了起來,馮蓁再顧不得敏文的春思,她眯了眯眼睛,用手擋住額前的陽光,朝溪水那邊指了指,對着敏文道:“那胖子,是不是蔣二胖?”

    馮蓁本就覺得蔣二胖配不上她阿姐,即便馮華真的嫁給了他,那也是因爲不想蹚渾水才迫不得已罷了。至於蔣二胖對馮華的救命之恩,馮蓁也沒放在心上,因着她知道那是有人故意引他去的,所以還輪不着他領功。如此馮蓁對蔣琮自然稱不上多敬重,稱呼就很隨便了。

    “蔣二胖是什麼時候來的?”馮蓁看敏文的架勢,那是她不回答就不罷休的模樣。

    敏文微微詫異道:“他一路都在啊。”

    馮蓁扶額,感覺蔣二胖真是個低調的胖子,竟讓她一直給忽略了,大約是因爲她的注意力一路都集中在薅羊毛上了。

    “剛纔,你看到有沒有女孩兒從他帳篷裏跑出來?”馮蓁咬牙切齒地道。這胖子要敢揹着她阿姐拈花惹草,看她怎麼收拾他。

    “我沒看清楚。”敏文的注意力也不在蔣琮身上。

    馮蓁急了,“昨兒呢?昨兒你們玩了一整日,可看見他跟哪個女郎眉來

    眼去了?”

    敏文弱弱地道:“我沒注意。”

    馮蓁是自己身上隨便發生什麼事兒都不會失態的,但一關係到馮華,她就殺氣騰騰了。“我過去看看。”說完,她就往小溪跑去,也不怕春日的溪水凍腳,幸虧穿着皮靴,在小石頭上連跳幾下,輕靈得好似羚羊一樣過了河。

    “蔣二哥。”馮蓁站在河邊笑容甜甜地朝蔣琮招了招手。

    蔣琮轉過頭來,不知馮蓁爲何突然跑過來喊他,遲疑了片刻還是朝她走了過去。

    馮蓁笑得越發甜美,待蔣琮走近了,只聽她道:“蔣二哥,我有話跟你說,你能不能低低頭?”腿短就是這麼不好。

    蔣琮低了低頭,又聽馮蓁說“再靠近些。”

    蔣琮不自然地往前靠了靠,姐夫避嫌小姨子那是必須的,雖然小姨子如今年齡還小。

    馮蓁在蔣琮耳朵不遠處嗅了嗅,那熱乎乎的鼻息嚇得蔣琮一下就站起了身。

    馮蓁笑眯眯地望着他,“蔣二哥,先才我看到有些女郎從你們這邊的帳子裏跑出去。”

    蔣琮這才明白,這是小姨子是來捉j了。他不由好笑地道:“你啊,人小鬼大。”話雖如此,其實他心裏特別美,因爲若是馮華那邊無意,馮蓁是不會在他身上浪費精神的。

    蔣琮看得出來的事兒,蕭詵和蕭論幾人自然也看得出。

    用過早飯,六皇子蕭詵走到馮蓁跟前,陰陽怪氣地道:“看來孤這箭術是白教了,用得着的時候就喊一聲表哥,用不着就是殿下,倒是某些人,二哥、二哥的喊得多親熱。”

    馮蓁一臉“懵懂”地道:“我沒有喊二皇子做二哥呀。”

    蕭詵被噎着了,這才反應過來他一個大男人跟個小丫頭片子計較什麼。而且她心裏認了姐夫就能作數麼?不過這丫頭這麼沒眼力勁兒,早晚得被收拾。若他以後成了她姐夫,就換他來收拾。

    想到這兒,蕭詵不知怎麼地心裏一熱,撇過了頭去,“對了,今天他們嚷着要去前頭山裏打獵,你要不要臨時抱抱佛腳?”

    馮蓁搖搖頭,她對打獵不感興趣,她是天0朝子民,對野生動物天然地避而遠之。

    蕭詵再次在心裏罵了句“沒眼力勁兒”,所以大爺也不伺候了,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其實不是馮蓁不想薅羊毛,她可以忍受蕭詵的辱罵,但受不住他身上那味兒啊。幾日不洗澡不說,睡了姑娘家也不清洗清洗,她現在的鼻子又靈,真抵不住那怪味兒。

    不過打獵馮蓁還是去了,不能給人不合羣的印象,只是她和敏文算是一羣放春青少年中的孩子,所以只能綴在尾巴上。然而敏文比馮蓁又要力爭上游一些,跟何敬靠得更近,而何敬、王琪就是一羣放春男子的中心。

    打獵時,人羣難免四散,馮蓁有意掉隊,也無人察覺。她打馬往山上去,站在山崗上看了會兒,這才轉悠着往西北邊兒去了。

    不遠處的白息就跟荒村的炊煙一般,嫋嫋盤旋,馮蓁不管那是老三還是老五,總之她就是衝着肥羊過來的。

    馮蓁輕輕地拍了拍午夜的馬屁股,讓它自個兒找那些母馬去了,然後有些狠心地在地上滾了幾圈,把自己的衣裳和頭髮都弄髒了,本來還想拿樹枝在腳上劃幾道血痕的,但到底沒忍心,肉痛的可是自己。

    “打扮”完畢,馮蓁這才微微跛着腳地往前走去。

    聽到有腳步踩在枯枝上的聲音,蕭謖回過頭一看,就見馮蓁正淚汪汪地看着他。許是見了人,小女君總算鬆了口氣,拿袖子在臉上抹了抹眼淚,結果不抹還好,一抹就徹底成了花貓了。

    “表哥。”這聲音一顫三抖裏滿是劫後餘生的歡喜,若不是放在一個又胖又髒的小糰子身上,對男人指不定有多高的殺傷力。

    蕭謖走上來道:“你怎的一個人?”

    “都走散了,我到處都找不到人。”馮蓁說着又有些泫然欲泣,她伸手勾住蕭謖的袖角,怯怯地道:“表哥,我能跟着你走嗎?”

    多萌的小蘿莉啊,馮蓁在心裏給自己點了個贊。

    蕭謖點點頭,卻抽了抽自己的袖角。

    馮蓁立時害怕地揪得更緊了,黑白分明如紫葡萄般的眼裏滿是惶恐,生怕被人再給落下。

    馮蓁的眼睛真的很會說話,但絕對不是她的心靈之窗,因爲完全是眼是心非。

    蕭謖抽了好幾次都抽不出自己的袖角,再用力又怕撕裂了,所以只能放棄,然後道:“摔跤了?有哪兒受傷麼?”

    馮蓁眨巴着眼看着蕭謖,這會兒纔有點兒男子的溫柔嘛,這人敲她手肘那會兒多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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