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萬萬不可 >62|麗水園(中)
    蕭詵有些委屈地道:“那當初孤不也給你揉過腳麼?”

    馮蓁瞪了蕭詵一眼, 私底下和衆目睽睽之下能一樣麼?再說了有些事兒她可以做,他卻不行。馮蓁並沒對自己的雙標感到羞愧。

    蕭詵定定地看着馮蓁, “幺幺,孤有話同你說。”

    “殿下, 我是不會違逆外大母的安排的。”馮蓁一句便堵死了蕭詵接下來想說的話。

    “可是孤會待你比他待你好一萬倍。”蕭詵急切地想表明自己的心意。

    馮蓁沒說話, 只幽幽地看着蕭詵, 感覺蕭詵還是太純了些,連哄人的話都說得這般沒有說服力。但他心底必定是知道的,若他真心待她好, 就不該叫她做側妃。

    蕭詵有些痛苦地道:“幺幺, 孤的親事孤也做不得主, 那時候你還那麼小, 再怎麼指婚也指不到你頭上。二哥、三哥都早就成了親,你知道孤的親事爲何一直拖到現在還沒成婚麼?”

    馮蓁的眼睛緩緩地眨了眨。

    “在秦水畔, 看着你跌落河中的時候, 孤才知道,孤想娶的人只有你。”蕭詵說得倒是深情,這又是一個想報恩的, 所以纔想逼着她做側妃。

    也不知道是她報恩,還是他報恩呢。

    “那時候我可還是個小胖妞。”馮蓁有些不信地笑道。

    蕭詵焦急地道:“幺幺,我知道你不信,可孤在佛前發過誓,這輩子若有負幺幺,就叫孤死無葬身之地!”

    馮蓁低下頭沉默不語, 男人的話若是信得,那母豬都會上樹了。即便蕭詵現在是一顆真心,可又能保持多久?一年、兩年?而且怎麼定義這負心不負心的?她和他的認知恐怕不一樣。且看蕭詵這一園子的環肥燕瘦的舞姬,就知道道不同。

    在馮蓁看來,愛情如果不排她,那本身就已經是辜負了。

    蕭詵在馮蓁眼裏並沒有看見動容,方纔曉得當年那個很好哄的小女君,可沒他想的那般好說話。“你不信也沒關係,孤會讓你相信的。”蕭詵拋下這句話就氣沖沖地走了。

    馮蓁淡定地望着蕭詵的背影,真是難得,被德妃寵得竟還保留着一分天真。雖然真心也沒幾分,可但凡有一分也值得人憐惜,所以馮蓁琢磨着,此次事了,她今後見着蕭詵就要繞着道兒走了。

    然則肥羊少了一隻,總是要想法子找替補的,馮蓁背對着樹叢,尋思着要不要跳出去嚇一嚇喜歡偷聽壁腳的三皇子蕭論。

    蕭論此刻就站在樹叢後,也正看着蕭詵的背影,好笑地搖了搖頭,他這六弟還真是有些天真的。馮蓁爲何不信他?說白了不就是“不中意”三個字麼?但凡她心裏有一點他的影子,又豈會如此無動於衷?

    然則蕭詵的失意,在蕭論眼裏卻是極好的機會。他是沒想到自己六弟還是個癡情種,若是他能將馮蓁握在手中,對蕭詵想必也是一種威懾。

    馮蓁最終還是沒無聊到跑出去嚇唬蕭論,所以乃是往前走了一會兒才“偶遇”趕上來的蕭論的。

    只見蕭論穿了一襲紫地八團玉蘭紋蟒袍,腰纏玉帶,配着雙魚羊脂玉佩,端的是溫潤儒雅,和蕭謖有些相似,還真不愧是兄弟,都是道貌岸然之輩。

    “幺幺怎的一個人在此?”蕭論道。

    馮蓁心裏說着,這還不是在給殿下你機會麼?“回殿下,我正要去尋敏文呢。”

    “孤陪你一道吧,這園子太大,你一個女君落單了卻也不好。”蕭論體貼地道。

    瞅瞅,局外人蕭論都能想到的想事兒,蕭詵那棒槌卻是一點兒沒顧忌的。馮蓁少不得有些替未來的六皇妃頭疼,蕭詵那樣的人,做朋友沒得說,可是做丈夫麼,真的是誰用誰知道。

    既然相伴而行,總要聊些家常話的。蕭論道:“聽說蔣家二少夫人有孕了,幺幺一回京就忙着討好宋夫人的事兒,可是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哪兒就有那麼誇張了,知情的也不就那麼幾個麼?馮蓁卻也沒戳破蕭論的誇張,只裝作尷尬地笑了笑。

    “也難怪你會擔心,女子生產就是闖鬼門關,孤的皇妃產子時,情形不怎麼好,虧得那穩婆經驗足,纔有驚無險地過了。”蕭論道。

    馮蓁心裏雖然覺得蕭論一個大男人跟自己一個黃花大閨女討論生孩子的事兒,有些滑稽,然則卻不得不承認,他挑話題是挑到了自己心坎兒上。

    “那穩婆能否介紹到我阿姐府上呢?”馮蓁順着蕭論的話道。

    “這事都是皇妃在料理,孤也不知那穩婆姓甚名誰,等孤回府後打聽了再告訴你吧。”蕭論道。

    “那就先多謝殿下了。”馮蓁感激地道。

    蕭論笑道:“且先別謝孤,孤還欠着幺幺你一支曲子呢,若是能高擡貴手,那就算是謝孤了。”

    “那可不成,正好今日殿下也來了,可得願賭服輸纔是。”馮蓁道。

    “這麗水園裏可不缺絲竹。”蕭論逗着馮蓁道。

    “然則卻無雅樂。”馮蓁不要錢地吹捧着蕭論,“我知道殿下若想踐諾,肯定能找到機會的。”

    說罷馮蓁就往前快走了兩步,回頭衝着蕭論展顏一笑,還特別俏皮地眨了一隻眼睛。原來是敏文從小徑那邊過來了,她正好跑過去。

    蕭論看着馮蓁遠去的背影,這樣鮮活的小女君誰能不喜歡呢?哪怕本意並非什麼喜歡不喜歡,然則跟這樣的人相處也是舒服的。其實馮蓁哪怕就是個悶葫蘆,木頭美人也無妨,她那張臉就已經叫人看一輩子也不會膩味了。

    這樣的美人蕭論不是不想要,只不過是覺得這種時候沒必要橫生枝節,然則若馮蓁待他有意,卻也沒有推拒的必要。不過在蕭論的心裏,似乎卻從沒想過馮蓁曾經救他的事兒。

    晚上麗水園在明輝堂行宴,董素素抱着琵琶半遮面,輕啓檀口道:“清風動帷簾,晨月燭幽房。佳人處遐遠,蘭室無容光。衿懷擁虛景,輕衾覆空牀。居歡惜夜促,在戚怨宵長。撫枕獨吟歎,綿綿心內傷。”

    曲中含豔,怨中藏媚,卻也適合青樓花魁吟唱,引得人憐惜她輕衾覆空牀。不過她聲音柔綿,很是悱惻動人。聽着似乎簡單,然若換成另一人唱,卻未必能如此情入愁腸。

    只是教坊之人唱曲兒到底還是豔麗了些,“居歡惜夜促,在戚怨宵長”在馮蓁這等女君面前唱出來,卻不慎妥當。這又是蕭詵這主人不謹慎的地方了。若要挑錯,真是處處都是漏洞。

    不過馮蓁也不是真心來聽曲兒的,也沒怎麼留意那豔麗的辭藻。因爲她此刻心中正怒火翻涌,蕭詵那個棒槌,竟然連一點兒小事兒也辦不成,竟然叫蕭謖堂而皇之地坐在了明輝堂中。馮蓁心忖,自己虧得對蕭詵一點兒心思沒有,否則真要被他氣出心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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