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萬萬不可 >104|帝后姻
    火紅的嫁衣美得耀眼奪目。硃紅的織金緞從腰以下開始織上了羽紗, 似一尾華麗的鳳凰。赤金打造的鳳凰從肩頭蜿蜒到腰肢,然後順着羽紗鋪展開去。

    硃紅與赤金相映而輝。

    “女君, 這是皇上親自畫的樣子,司制房的百名繡女用了整整一百日做出來的。”陳女官道。

    這手工費得上天了, 馮蓁心忖。她穿上嫁衣在鏡子前轉了兩圈,裙襬很薄,層層疊疊迤邐如雲,正是馮蓁最愛的款式。

    至於心中的糾結似乎也沒那麼糾結了, 世間本來就有女子貪圖婚紗的漂亮而嫁人的。

    馮蓁吸了口氣,想着既然以後都要爲自己而活,那麼自然應該活得精彩一些, 苦唧唧的一個人躲在桃花溪裏苟延殘喘可不是她馮蓁想要的生活。

    羊毛,乃所欲也。

    赤金打造的簾紗遮掩着馮蓁的容顏, 卻又不至於讓她看不清腳下的道路。太極殿前的廣場上雖然站了不下數千人,卻是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隨着雅樂的響起,馮蓁所乘的鳳輦由鼓樂和儀仗前導緩緩地往太極殿而去,鳳輦所過之處, 沒有人敢擡頭, 馮蓁只看到無數的背脊,難怪蕭謖一定要當皇帝呢,這範兒的確叫人激動。

    鳳輦到丹陛前時,馮蓁由兩名女官扶着下了鳳輦,她擡頭望了望站在丹陛盡頭的蕭謖。

    他穿着玄色繡五爪金龍五彩雲紋的龍袍, 戴着冕旒,遠遠地看不真切臉,但那種凌駕於衆生之上的威勢被身後巍峨莊嚴的太極殿一襯,彰顯得如此的淋漓盡致,所謂天子,當如是。

    拖曳得彷彿鳳尾一般的紅裙,鋪展開來幾乎蓋住了一半的臺階,馮蓁必須得走得極爲緩慢,才能讓巨大的裙襬在漢白玉臺階上如流水一般潺湲。

    所謂美人,即便不見其貌,觀其身姿、步履、腰肢的起伏,已是叫人覺得已窺一斑。

    當太熙帝后終於站在了一起,面朝衆臣接受他們的朝拜時,竟是沒有一人覺得他們不般配的,彷彿從盤古開天闢地以來,他們就該是一對兒,就該那麼站在丹陛的頂點,受世人膜拜。

    馮蓁自己的感受是,能不能行禮行快點兒,頭上的鳳冠太重,裙子美是極美的,但裙襬太大也是沉重,讓她體力消耗巨大。

    待禮樂換曲時,馮蓁和蕭謖才轉過身,一起往太極殿走去。

    跨過門檻時,馮蓁不得不伸手去提自己的裙襬,否則就有摔個狗啃屎的可能,只是她的手還沒伸到,就見蕭謖側身一手虛攬着她的腰,一手替她將裙襬微微提了起來。

    有那麼點兒紳士的意思,只是馮蓁依舊是目不斜視,她得演個母儀天下的皇后。

    繁複的大婚禮走下來,馮蓁被送入洞房時,感覺自己完全是憑着過人的意志力才堅持下來的,而洞房花燭夜就是掛在她面前的蘿蔔,讓她有動力往前走。

    蕭謖身爲皇帝無需出去應酬酒客,在按部就班地掀蓋頭、撒帳子、結同心、飲合巹酒之後,無關的人就全數退下了。也沒人敢來鬧皇帝的洞房。

    空曠的寢殿中只留下了兩名司帳宮女,或者說是情趣輔助工具人吧。她們不僅可以讓皇帝興致高漲,也能幫着皇帝讓后妃做好準備,還可以扶着嬌軟無力的嬪妃擺出擺出不一般的姿勢。

    這可不是馮蓁瞎猜的,陳女官昨兒晚上跟她好生說道了一番宮中就寢之俗的。馮蓁只能感嘆,古人真會玩兒,就皇帝晚上睡覺這件事兒,已經能出本十八禁的書了。

    殿中除了馮蓁腦子裏叫囂得厲害之外,實則真是鴉雀無聲。蕭謖就坐在她的身邊,連呼吸聲都那般地平穩,穩得讓人很容易忽略。

    馮蓁正胡思亂想着,只感覺腦袋爲之一輕,才反應過來是蕭謖在幫她取鳳冠。

    鳳冠難免牽扯着幾絲頭髮絲,馮蓁呲了呲牙,“我自己,哦,不,臣妾自己來吧。”這改嘴一時還有些不順。

    馮蓁走下喜牀,坐到了妝奩前。這是乾元殿的東配殿,歷代帝后大婚都是在這裏洞房,皇后會留宿三日,然後就要搬入昭陽宮。

    蕭謖走到馮蓁背後,手輕輕地壓住了她取鳳冠的手。馮蓁在鏡子裏看了蕭謖一眼,放下了手。

    這一次蕭謖再替馮蓁取鳳冠就沒扯到任何頭髮絲了,動作是極溫柔的,但神情麼就有些冷淡了,一直垂着眼皮並未從鏡中看她一眼。

    想起蕭謖打從被懟了之後真的再沒踏足過湯山苑的事,馮蓁心想,這是要跟她冷戰?呵呵,那她真要好生給蕭謖上一課,讓他知道什麼纔是冷戰之王。

    取下鳳冠後,馮蓁很自然地扭了扭脖子,可總算是輕鬆了一點兒,但下一刻馮蓁的脖子便又僵硬了起來,因爲蕭謖的手已經放在了她脖子後面,正替她輕輕地揉捏。

    馮蓁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她這才知道原來自己也是

    葉公好龍,明明進宮就是爲了喫肉,可真到了喫肉的這個晚上,她卻是怎麼想怎麼尷尬,怎麼不自在。所以她起身避開了蕭謖的手,“皇上,我的脖子沒問題。”

    蕭謖看了一會兒馮蓁,看得她頭皮發麻才道:“你去沐浴吧。”

    馮蓁大鬆一口氣地朝蕭謖行了一禮,恭恭敬敬地退下,她能感覺到蕭謖的目光就釘在她背後,讓她有種被激光灼燙的感覺。

    馮蓁一直堅持到走進淨室讓蕭謖看不見了,這才耷拉下肩膀,她總得花點兒時間做好心理建設的。爲了羊毛而獻身總有那麼點兒賣身的感覺,心理建設可沒那麼容易,畢竟不是發乎於情而止不住。

    馮蓁慢吞吞地沐浴之後換了衣裳出來時,蕭謖已經不在殿中了,她也沒覺得意外,畢竟洗那麼久,不好耽擱大忙人皇帝的工作。馮蓁坐在妝奩前喚了宜人進來給她絞頭髮。

    只是等了約莫一個多時辰了,也不見蕭謖蹤影。馮蓁困得眼皮打架,想着就在牀上眯瞪一會兒的,誰知這一眯瞪就睡到了大天亮。

    醒來時,牀上也不見蕭謖的蹤影,不過看枕頭凹陷的情況,昨晚他還是回了洞房的。

    馮蓁抻了個懶腰,揉了揉脖子,便見宜人撩起了帳子。

    “是什麼時辰去給太后請安來着?”馮蓁懶洋洋地起身問。

    “辰時初刻。”宜人道。

    馮蓁點點頭,“淨室那池子不錯,以後我早晨起來都要先沐浴,洗漱也一塊兒好了。”

    “是。”宜人點點頭,又提醒道,“娘娘,你不能再我我我了。”

    馮蓁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這由儉入奢也不容易,“皇上呢?”

    “皇上打拳去了。”宜人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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