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萬萬不可 >115|桃花燦(上)
    看臉是陳女官之所以上趕着巴結宜人的原因, 而杭長生身邊那倆小太監巴結宜人,那是因爲他們是杭長生的徒弟, 被他們師傅指點過。

    郭得海和金柳倒也問過杭長生,“師傅, 那爲何咱們不直接孝順皇后娘娘呢?”

    杭長生一人給了一腳,“因爲皇后娘娘的事兒只有皇上能管。”她是得寵還是失意,都跟其他人無關,蕭謖容不得有人往馮蓁身邊擠。

    但是宜人就不一樣了。這竈燒好了, 受益無窮。

    馮蓁這個“失寵的皇后”能無憂無慮、平平安安的過日子,風平浪靜下那是有許多人在“照顧”她的。她雖然看了幾本宮鬥書,但對於真正的水深火熱的宮廷生活卻是從沒體會過的。

    真當宮中的太監、宮女不敢欺負皇后麼?那是太天真了。鳥籠子這種地方太過逼仄, 很容易就把人給弄變0態了。有些人就喜歡欺壓那些高位嬪妃,位置越高, 他們欺負起來越解恨,越有勁兒,說出去的時候,也越有面子。

    比如,“她算個屁, 當年就是蘇貴妃在我面前還不是乖得跟只沒爪的貓一樣。”

    馮蓁這一年能在宮裏太太平平的過日子, 其實全靠了宜人的“面子”。別的不知內情的人,還以爲宜人跟杭長生是對食太監宮女來着。

    卻說回陳女官,她雖然沒有杭長生指點,但“看臉”兩個字她卻時刻記在心頭的。

    所以儘管馮蓁無寵,但陳女官還是打定了主意絕對不能得罪這位皇后娘娘, 既然不能得罪,那奉承一下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誰也不知道將來是個什麼變數。

    陳薔看着身穿吉服的馮蓁,有些癡癡地道:“娘娘,好美啊。”

    鏡中的馮蓁,國色天香,傾城絕世,端莊雍容,高高在上好似睥睨人間的神祗,你卻不會覺得反感,只覺得她這樣的人,本就該端坐雲端,受萬人敬仰。

    其實馮蓁此時的高冷和睥睨,不過是在睥睨這七老八十的吉服而已。

    “原來這吉服不是不好看,而是必須穿在娘娘這樣的人身上才能體現出它的華美和貴价來。”陳女官真心實意地道。

    “很貴麼?”馮蓁問。

    “自然,光是這緙絲,少說也得一、兩年才能織得出來,娘娘這一身是皇上登基不久就吩咐織造司開始趕製的。”陳薔道。

    不管好看不好看,反正貴就能氣勢壓人。

    冬至大典那日,馮蓁跟牽線木偶似的被擺弄了一日,大清早天還沒亮就從恩暖如春的被窩裏被扒了出來,神情冰冷、眼皮半垂地坐在昭陽宮的鳳位上,其實主要就是沒睡醒。

    肖夫人隨着命婦給馮蓁行了禮,藉着叫“起”的機會,不着痕跡地打量了一下馮蓁。誰能想到,前幾日還可能被廢的馮皇后,如今居然依舊高居鳳座,而風光無限的蔣賢妃卻灰溜溜地回了柳州。

    原本說盧家女還活着的,可到現在也沒個確切的消息,宮中如今一個嬪妃也沒有,只有高高在上的皇后。

    肖夫人再看馮蓁,哪裏有廢后的影子。正正好的年華,比以前時常往蔣府跑的蓁女君,無論臉蛋還是身子都長開了許多。雖然還有些女兒態,但已經是含苞將放之姿了。

    雪白的肌膚包裹在光亮的黑緞裏,像是舉世奇珍一般,如上古的亙夜託着一顆耀眼星辰。

    肖夫人的心頭莫名涌上一個念頭,這樣的人怎麼可能不得寵呢?

    馮蓁也正看着肖夫人呢,心裏先把自己母親碩兒給埋怨了一頓,這人啊總是會變的,訂娃娃親的十個有十一個最後都要出事兒。

    她倒是想找肖夫人的晦氣,可是那隻會顯得自己這個皇后的檔次低。然則不找晦氣的話,似乎拿肖夫人也沒什麼辦法,好歹是朝廷命婦,有些顏面是必須給的。

    馮蓁看着生氣,索性撇開臉去。

    冬至大典之後,蕭謖果然信守承諾沒再找她麻煩,馮蓁的舒坦日子一直過到正旦,又被拉出來溜了一圈兒。正月十五花燈節按說她也應該和蕭謖一起到五鳳樓觀燈的,不過她對這麼不接地氣的活動沒什麼興趣,就一直窩在她的桃花源裏,直到二月桃花開。

    生辰這日,馮蓁讓宜人去御膳房要了一份米糕,自己點了一支蠟燭,默默地爲自己唱了生日歌,吹蠟燭之前應當要許願的,她遲疑了半晌,才發現心裏最想要的竟然是迴天0朝,儘管那是個傷心地,可至少生日的時候還能找一羣人出來k歌,假熱鬧也是熱鬧。

    馮蓁抱着箜篌在桃花源裏不走心地彈着,本來是彈的“碧心曲”給九轉玄女功順氣兒的,可等她回過神來時,指尖下流出來的卻成了“蝶靈”。

    蝶靈的舞是馮蓁自己編的,蝶靈的曲也是當年的她自己譜的,別說那時候她也算是德藝體美勞全面發展的好少年,專長那一欄上填的“譜曲”那就是她與衆不同的專長,有這個當初擇校的時候還幫過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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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所以“蝶靈”出現在她的指尖本不該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前提是,如果她沒有爲蕭謖跳過“蝶靈”的話。

    馮蓁回過神來時,揚起箜篌就想把它砸出去。賤不賤呢?那樣的男人有什麼可值得惦記的?

    不過爲了蕭謖砸了自己的箜篌,豈不是更說明她還在乎他?控制不住地介意很多事兒?馮蓁不服氣啊,憑什麼呀,憑什麼蕭謖壞事兒幹盡,腳底流膿,她卻還是在意呢?

    馮蓁抱着她的仙桃樹就又開始撞頭,似乎是希望能撞出個失憶來。可惜她頭太硬,最多就是撞個包。

    馮蓁一邊揉着腦袋一邊想,她的生辰怎麼過得這麼糟心啊?

    且不管糟心的馮蓁,宜人因爲馮蓁早早地安置了,自己也想偷個懶早點兒睡。二月春風似剪刀,可那也是刀啊。

    只是宜人剛要拆頭髮,就聽得小宮女在外頭道:“宜人姐姐,睡了麼?”

    “還沒呢,進來吧。”宜人轉過頭去道。

    “宜人姐姐,郭得海和金柳來啦,像是找姐姐有事兒。”

    郭得海和金柳就是杭長生那兩個小徒弟。宜人自然不敢怠慢,怎麼說也是御前的人。

    宜人一走出昭陽宮的宮門,兩個小太監就迎了上來,嘴巴甜甜地喊了聲,“宜人姐姐。”

    “尋我有事兒?”宜人問。

    “姐姐這邊走,咱們一邊走一邊說。”郭得海殷勤地爲宜人引路。

    三人就這麼走着走着便到了御花園。

    宜人“咦”了一聲,“呀,這片桃林開花了。”

    “可不是麼。”杭長生的聲音在宜人身側響起。“以前可沒有這片桃林,是皇上登基後才讓人挪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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