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論聖父的垮掉 >21.牛皮吹破天1
    長江三角洲的南端有華國最大的羣島, 那裏島礁衆多,因爲豐富的漁業資源, 生活在海島上的人許多以打漁爲生, 而每年的休漁期,漁船歸港,外出打漁的男人回家, 這也成了小島上最熱鬧的一段日子。

    琇球島正是諸多島嶼中的一個,這座島的面積不大, 現如今還居住在島上的住戶不足兩百戶, 因爲沒有過多開發旅遊資源的緣故,即便外面的世界已經很發達了, 當地的居民依舊保持着慢悠悠的生活步調。

    這些天外出打漁的男人一個個都回來了,毛家酒館的生意變得格外紅火。

    這家酒館是島上的老字號酒館了,現在的老闆是這家酒店第七代傳人, 島上的祖祖輩輩,可以說都是聞着毛家人釀造的酒香長大的,他們家的酒味悠長, 醬香濃厚, 手藝一代代傳下來, 講究的就是用料實在,許多從島上搬走,去更繁華的地方生活的居民隔段時間也會回島一趟, 買上幾罈子酒回去。

    其實搬到別的地方去, 這家酒館的生意會有更好更長遠的發展, 但是毛家的人念舊,習慣了這片生長的土地,按照毛家人的說法,錢夠花就成,他們就喜歡釀酒,然後聽島上的鄉鄰吹牛打屁,這樣的生活纔有人情味。

    或許哪一天,這座島上的人全都搬走了,他們酒館纔會考慮去別的地方發展。

    因爲這樣一個念舊的老闆,島上的人也喜歡來他這兒喝酒,自己帶兩疊小菜,自備一把摺疊椅,再帶上幾副撲克牌,優哉遊哉的,半天時光就消磨掉了。

    臨走的時候,再稱上幾兩酒,晚上又是一頓好眠。

    島上的人離不開毛家的酒,毛家的人捨不得這片地,漸漸的,這個酒館已經融入到這座島上的文化中去了,兩者誰都離不開誰。

    “江流,你再和我們講講你在外頭的事唄。”

    今天酒館的中心人物是前不久剛從大城市回來的江家兒子,那個慣愛吹牛的牛王,大夥兒雖然知道他這人說話不着邊,可是還是喜歡哄着他,聽他說那些讓人打從心裏想要捧腹大笑的話。

    “對啊,上次你說你和馬芸一起喫飯了,還商討了之後的投資項目,現在怎麼樣了,你們的投資項目有結果了沒有?”

    幾個皮膚黝黑的男人光着膀子,手裏端着一個大海碗,裏面倒着黃澄澄的酒,他們時不時從面前的小碟子裏夾起幾顆花生米,就着酒美滋滋的喫着。

    而那個被他們圍攻的目標顯然有些喝醉了,眼神渙散,口齒也有些不清楚了。

    那是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穿着一件乾淨的白襯衫,頭髮梳理的整整齊齊的,相比較這些常年因爲打漁在海里承受風吹日曬的黑壯男人,他顯得過分白淨文弱,和周遭的環境也有些格格不入。

    “嗨,黃了,不過嘛,做生意都那樣,哪有一帆風順的好事啊,嗝——”

    他打了一個長長的酒嗝,然後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又喝了一口酒:“我現在也煩了掙錢這件事了,你們也知道的,我很有錢,有很多很多錢,可我有那麼多錢有什麼用呢,錢這東西對我來說只是一個數字,再努力的花,對這個數字也沒多大影響。”

    “噗嗤——”

    周邊的人終於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來。

    聽這小子胡吹,他要是真有錢,他的老子娘還能住在十幾年前他爸建的小樓房裏,現在有點錢的人家,誰不是將以前的老房子推倒重建了啊,更別提真正有錢的人,壓根就不會留在這座島上,而是爲了孩子的教育着想,早早搬去了更發達的城市裏。

    他們的島實在是太小了,加上這些年往外搬的人越來越多,連島上唯一一所小學都快開不下去了,至於那些念初高中的孩子,不得不去臨近的大島上住校,每個禮拜五晚上乘船回家,禮拜天晚上又得回學校去。

    這樣的生活實在是太不便利,這也是爲什麼越來越多的人搬走的原因。

    江流還有個兒子呢,現在就在他們這一片最大的島嶼埭山島上唸書,這個從小就沒媽的孩子十分懂事,每個禮拜都會回來幫爺爺奶奶照顧地裏的農作物,江流要真有他說的那麼有錢,怎麼不先幫着解決他兒子的事呢。

    所以對於江流的那些話,大家都秉持着當個笑話聽的態度,並不十分往心裏去。

    “江流,你

    -----網友請提示:長時間閱讀請注意眼睛的休息。:

    ----這是華麗的分割線---</i>

    說你掙了那麼多錢,花都花不完,要不分點給兄弟們,咱們幫着你花啊。”

    一個板寸頭,身量有些矮小的男人忍住笑,繼續撩撥江流,想要他多說些笑話給大夥兒聽聽。

    “你們有手有腳的,哪裏需要我的錢啊,我都想好了,我要用這些錢去做更多有意義的事,比如修建希望小學,比如救助那些得了重病卻看不起病的老人小孩......嗝,我這錢,有大用處呢。”

    這個男人雖然喝醉了酒,可基本意識還是在着的,他就是一個窮光蛋,哪裏來的錢給別人花呢,只是話不能照實說,他享受大夥兒看着他時崇拜(大霧)的目光,享受別人向他打聽大城市生活的羨慕(大霧)神情。

    他就是一個廢物,而吹牛能夠帶給他前所未有的自尊和驕傲。

    反正吹牛也不上稅,因爲每次吹牛都沒有人揭穿,男人也越來越享受這樣的過程。

    “你說說你,都有錢去幫助別人家的孩子了,怎麼就不想想你兒子崇德呢,他也快要念高中了吧,再一眨眼,也該娶老婆了,你就不打算給你兒子提前準備一套婚房,還是你早就準備了,不打算告訴咱們啊?”

    邊上的人就把他當笑話,可笑話主角並不覺得,反而十分認真的解釋。

    “我江流走到今天,那是白手起家,既然我可以,那我的兒子也必須可以,再說了,現在新聞上的報道還不夠多嗎,你看那些開豪車撞死人,組隊欺負人家小姑娘的,不都是爸媽沒教好的富二代嗎,我江流的兒子,必須從小忍受艱苦的生活環境,磨鍊他堅韌的意志力,將來也好繼承我的商業帝國啊。”

    這個解釋完美,反正男人是覺得他的這番說辭挑不出毛病來。

    “撲哧哧——”

    “咯咯——商業帝國,哈哈哈——”

    江流的表情太鎮定了,那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態度把大夥兒都逗樂了。

    你們還別說,江流這樣的厚臉皮,去當諧星沒準還能一炮而紅呢,或許到時候,他的錢才真正的花不完呢。

    “不說了,今天崇德也該回家了,我得回去了。”

    被嘲笑而不自知的男人跟着嘿嘿笑了笑,然後打了個酒嗝,掏出十塊錢放在了酒鋪的桌子上,這是他今天的酒錢。

    說罷,搖搖晃晃的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在他離開後,酒館裏有人模仿他剛剛的那些話,又是一陣陣鬨笑,這些都是他不知道的。

    *****

    “又喝了多少酒啊,一身酒氣,要是讓崇德看見,又得和你慪氣了,你說說你,三倆月的見不着人,偶爾回來一趟,還和兒子鬥嘴,將來等我走了,你能依靠的不就這個兒子嗎。”

    “崇德那孩子也是可憐,從小就沒媽,又有你這個靠不住的親爸,將來他又能依靠誰呢,可別說什麼你有很多錢的屁話了,你小子兜裏有多少錢,你親媽我還不清楚嗎,你打小就不是什麼能耐人,掙不了大錢。”

    “誒,我和你爸都是踏踏實實過日子的人,我們教出來的崇德也是個乖巧懂事的好孩子,怎麼就生下了你這樣一個不靠譜的小子呢”

    看到兒子回來,還帶着一身酒氣,蔡淑芬又是心疼,又是氣憤,絮絮叨叨的說了一通話。

    不過最後,她看着迷迷瞪瞪的兒子,終究還是無奈地長嘆了一口氣:“算了算了,你還是先去洗把臉,漱個口吧,我去給你泡碗醒酒的茶。”

    兒子這樣不是一天倆天的了,蔡淑芬管不動這個兒子,只能放任自流了,只求等孫子崇德回來後,他這酒氣也散的差不多了吧。

    “嗯。”

    喝迷糊的男人點了點頭,搖搖晃晃地朝衛生間走去,憑着身體殘留的意識,打開水龍頭,將毛巾浸泡進去,也沒完全攪幹,將冰涼的毛巾直接放在了臉上。

    一個激靈,鏡子裏那個男人原本有些渾濁眼睛變得透徹清亮起來。

    江流看了眼身處的環境,看了眼手上的毛巾,然後閉上眼吸收完原身留給他的記憶。

    “靠——”

    一個沒忍住,又說髒話了。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