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馮文瑞生前的願望，葬禮沒有鋪張浪費。
因爲沒有通知，所以葬禮上來的人不是很多。
到了之後，只剩下蘇曉婉，容昊，蔡玉林和宗若四個人站在新起的墳地上。
蔡玉林看着周圍的環境，“他這麼個人，怎麼會選這麼個地方。光禿禿的。”
的確是光禿禿的。
可是這地方也的確是馮文瑞清清楚楚寫下來還畫了圖的，不會錯。
宗若道：“聽說，他年輕的時候喜歡過一個姑娘。那姑娘因爲意外去世之後，就是葬在這裏的。”
蘇曉婉搖頭，“我看過很多遍了，這山前山後，都沒有墓地。”
宗若嘆氣，“那姑娘父母早逝，一直跟着苛待她的親戚過日子。死了之後，也是草草掩埋。
文瑞當年在外學習，等回來的時候那姑娘已經死了。而且，墓地也已經不見了，只知道她是被埋在這裏了。”
蘇曉婉看着那個矮矮的墳頭，“一生只愛一個人。那麼多人說，做到的人卻沒幾個。”
宗若嘆氣，“他這一輩子，也不知道到底是對得自己，還是對不起自己。”
“對不對得起，最終還不都是這麼一個墳頭？”蔡玉林道，“你們這些俗人啊，每日裏都感嘆這些，有什麼用。”
蔡玉林轉頭看着蘇曉婉，“王妃，你要記住他說過的話。希望你還是你。”
蘇曉婉衝他拱拱手，“多謝先生提醒。”
馮文瑞心裏還是惦記她的。
想想，還是覺得自己不好。讓一個老人家這麼擔心。臨終之前還惦記着開導自己。
宗若和蔡玉林很快就走了。
一個說自己還有病人要看，另一個說自己還有很多學生要教。
蘇曉婉在光禿禿的墳頭旁邊站了很久。
容昊一直在身邊陪着，也不說話。
蘇曉婉想了好多事情。
一直到雙腿開始痠痛，纔回過神來。
轉頭，見容昊還在，心裏瞬間安心了不少。
“你不走，也不同我說話，這麼陪着，不累麼？”
“不累。陪着娘子怎麼敢說累。”容昊上前拉住她的手，“我已經找人過來了，讓他們在這周圍種點樹。馮先生的墓地，怎麼能如此荒涼。”
蘇曉婉道：“我正琢磨這件事呢，你就提前安排了。”
“想夫人之所想嘛。”
蘇曉婉輕笑，“好了，走吧。你離京這麼長時間，皇上肯定氣壞了吧。馮先生的墓地，高正會照料的。”
“我還以爲，你會意志消沉一段時間，不想回京呢。”
“是不想。可是還是得回去。”
蘇曉婉已經想好了。
即便是要走，也得根容昊說清楚。
明瑾生病的事情不能說，但是她要走的事情，必須說。
兩人回了山莊。
容昊道：“其實，我還想在這裏多住幾天。再多幾天，你那個車釐子就成熟了。不想嚐嚐再走？”
“你若是不着急，我也沒意見啊。”
“那就嚐嚐再走吧。”
蘇曉婉嘆氣，“我拐走你這麼長時間，皇上怕是要翻臉了吧。”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翻臉，怕什麼。”
幾天之後，容昊親手摘下了第一個車釐子，擦乾淨之後送進蘇曉婉嘴裏
“甜麼？”
蘇曉婉點頭，“很甜。其實吧，我對這東西一般。並沒有特別喜歡。但是因爲是你摘的，所以覺得特別甜。”
“娘子現在也很會說甜言蜜語嘛。”
“怎麼了？我以前誇你誇得少了？”
“誇獎這這種東西，自然是多多益善。”
蘇曉婉翻白眼，“糖不是飯，不能天天喫。偶爾喫一點你才能覺得甜。若是天天喫，你都喫習慣了。就不會覺得我給的糖甜了，而是會去找別的糖。”
容昊眨眨眼睛，“這話說得好，爲夫記下了。將來也要照此執行。”
“那可不行。男人和女人不一樣。女人是要用糖養着的。你若是不養了，我纔會找別人。”
容昊笑了起來。
兩人正在打情罵俏的時候，卓雲急匆匆敲門，“主子，京城急報。”
容昊皺眉，“什麼急報。不過是他數落我不孝順而已。”
“主子，皇上病了。”
他們出來也不過兩個月時間。
病了這話，無論是誰都很難相信。
容昊自然也不相信。
“病了？怕又是什麼催我回去的手段吧。”
蘇曉婉道：“還是回去吧。馬上出發。”
容昊沒做聲。
蘇曉婉拉着他的袖子，“走吧，也該回去了。你現在不是自由自在的王爺。身上挑着擔子呢。”
容昊嘆氣，“我只是……”
“我知道。”蘇曉婉沒等他說完，“我知道，你不喜歡別人用手段威脅你，或者欺騙你。可這件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萬一是真的病了，不是錯怪了你父親。”
容昊看着她的眼睛，“他那麼不喜歡你，你到是幫着他說話。”
“馮先生剛剛去世，你就沒點感悟？生命很脆弱的，我們身邊的人，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忽然厲害。所以，別把時間浪費在鬧彆扭上。”
容昊將蘇曉婉圈進懷裏，“你怎麼這麼好。”
“知道我好，就該好好聽話。快走吧。”
五天之後抵達京城，容昊匆忙進宮。
蘇曉婉覺得自己陪着不合適。
畢竟，老人家本來就不喜歡她，她就別人這在人家面前惹他不高興了。
回府之後，先見了蘇靈。
蘇靈第一時間從乳母手裏接過藍兒。
蘇曉婉心事重重，“皇上真的病了？”
“聽說是病了，已經輟朝五天了。”
蘇曉婉皺眉，“看來是真的病了。”
蘇靈聽着這話不對，“難不成，你們以爲他是裝的？”
蘇曉婉嘆氣，“容昊以爲他是裝的。”
“恐怕不是。”蘇靈將孩子交給乳母，“你們先去吧。”
有些話，總是不方便當着外人的面說。
“姐姐，我知道其實你不想進宮的。可是如果有個萬一，這……”
蘇曉婉看了她一眼，“你先把門關上，我有話跟你說。”
蘇靈也不多問，轉身將門關上。
蘇曉婉拉着她進了內室，“我們得回大渝去。我不能告訴你回去的原因，說不定還得悄悄的回去。你可願意同我一起？”
“姐姐這是什麼話。自然是你在哪我在哪。你不想說原因，肯定有你的理由。我們什麼時候走？需要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