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在自己家裏，蘇靈還是壓低了聲音，保持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範圍內。
對此，蘇曉婉並不驚訝。
“我第一次跟你說的時候，你就猜到了？”
蘇靈點頭。
蘇曉婉嘆了口氣，“這事原本是不該讓你知道的。知道的越多，危險就越大，總是不好。”
蘇靈接着道：“皇上身體不好麼？”
蘇曉婉這次驚訝了，“你連這個都猜到了？”
蘇靈道：“這有什麼難猜的麼。皇上正值壯年，即便是現在沒有孩子，也不代表將來沒有啊。這麼着急選這個年齡段的人做儲君，顯然是有所準備的。除了身體不好，我想不出來別的原因。”
“大渝的事情，你來之前我都跟你說過了。從咱們的娘被迫離國之後，大渝這二十多年裏不停的更換皇帝。很多人都是通過兵變上位的。所以……你懂我的意思麼？”
蘇靈點頭，“即便是皇上在位，這位置也不一定穩當。隨時可能……”
蘇曉婉點頭，“所以，皇上很辛苦。爲了大渝的將來考慮，當然是要越穩定越好。明瑾是個好皇帝。至少，對於大渝的百姓來說，有這麼個皇帝，也算是幸運吧。”
“那姐姐明日進宮，要陪着皇上好好喫頓飯。”
蘇曉婉衝她笑了笑，“靈兒。你現在也大了，如果什麼時候想自己出去闖一闖。姐姐也會支持的。”
蘇靈皺眉，“姐姐怎麼忽然說這個？可是我做錯了什麼？”
“不是。是我相信你。我覺得，你將來肯定會比我厲害很多。我是想說，你不用顧慮我，若是自己有想做的事情，就儘管去做。”
蘇靈點點頭，“姐姐對我的好我都知道。可是我就是想跟着你啊。跟着你，纔有安全感。”
“行，你願意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蘇靈道：“姐姐快睡吧。明日要進宮，肯定要早起的。”
“你若是想進宮去看看，也可以和我一起。”
蘇靈搖頭，“我就算了，外面還有很多事情呢。姐姐不在，我在，若是有什麼突發的事情，也好處理一下。”
蘇曉婉拍了拍她的臉，“你這丫頭，真是越來越懂事了。”
第二天早起，將需要準備的都準備好。
魚，還有明瑾最喜歡喫的幾種糕點。
進了宮，明瑾還沒下朝。
公公帶着蘇曉婉去御書房。
“公主殿下在這裏休息一下，陛下很快就下朝了。陛下之前吩咐過了，公主殿下若是不願意在這裏枯坐，也可以去逛逛。”
蘇曉婉道：“多謝公公，我在這裏等就好了。我可以看看書，不算枯坐。勞煩公公給我杯茶。”
“公主殿下客氣了，奴才這就去給您沏茶。”
既然都在御書房了，正好看看有什麼好書，若是有合適蘇靈看得，也正好可以帶回去。
在書架前轉了很久，最後從一排標註了風土人情的書裏面抽出了一本。
哪知道，這一抽就有東西掉了出來。
蘇曉婉眨眨眼睛。
這麼巧麼？
這御書房裏的很多東西，她其實不方便看。
尤其是這種看着就不像是簡單的紙張的東西。
“咳咳！”
蘇曉婉乾咳了兩聲，準備將那東西撿起來重新放回去。
蘇曉婉
皺眉。
難道是有關天佑的密報？
不會這麼巧吧。
她就這麼隨便抽了一本書，裏面就正好有這東西？
蘇曉婉蹲下來，猶豫了很久。
的確是不該看的。這是明瑾的東西，說不定是什麼機密。
這些祕密，知道的越少越好。
可是，天佑二字就清清楚楚的在她眼前，說不知道知道，那根本就是自欺欺人。
蘇曉婉心裏掙扎了很久，最後還是將那張紙撿了起來。
只是看一眼，不算是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吧。
或許，是命運的安排呢？
不然這麼多書，爲什麼偏偏她就選了這本。
看一眼吧。
蘇曉婉轉頭看了一眼身後。
沒人。
倒茶的公公還沒回來呢。
她現在這樣其實有點瓜田李下了。反正已經這樣了，倒不如大大方方看一眼。
這麼想着，蘇曉婉打開了那張紙。
只看了一眼，整個人就僵住。
那張紙上的信息沒有多少，就幾行字。
寫着，天佑新帝登基，立後大典於登基大典同日舉行。冊貴妃一人，妃三人。
蘇曉婉反覆看了好幾遍。腦子裏有點懵。
正巧，倒茶的公公回來了。
“公主殿下，您要的茶，奴才還給您準備了幾樣您愛喫的點心。”
蘇曉婉的腦子裏嗡嗡的響，根本就沒有聽見他說什麼。
只是見他將東西放下了，就點點頭，說了句，“你下去吧。”
那紙上寫的，是真的麼？她是不是眼花了。
又看了一遍，一個字一個字確認。
的確，一字不差。
蘇曉婉還是不敢相信，又看了看最後面的日期。
這東西，是昨天送來的。
昨天明瑾一直在外面，想來是晚上回來之後看見的。
那爲什麼會在那本書裏呢？
是因爲自己今天要來，所以藏起來的麼？
蘇曉婉腦子裏亂成一團漿糊。
很多灑脫都是裝出來的。不表現不代表真的不在乎。
有些東西，就像是紮在肉裏的刺，沒碰到可能就不會疼。可是刺就是刺，總會在意想不到的時候忽然疼痛。
蘇曉婉坐在偌大的御書房裏。身體發軟，站不起來。
登基了，立後了。
貴妃妃子都有了。
果然，男人的心比女人硬，能這麼快就從上一段感情之中走出來。
想想看，她離開天佑京城也不過兩個月吧。
明瑾下朝，興高采烈的進門，瞧見的卻是蘇曉婉萬念俱灰的模樣。
屏退了身邊的人，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就見她腳邊丟着的那張紙。
明瑾蹲在蘇曉婉面前，“這消息還沒有得到證實了，你不用……”
蘇曉婉的眼睛都是暗的。
“還用證實什麼？你手下的人難道會將假消息送回來？”
明瑾握住她的手腕，“我已經叫他們傳最新的消息過來了。因爲之前沒有着重叫他們打聽這些，也沒有加急，這裏面說不定是有誤會的。你別太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