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婉舔舔嘴，“聶家若是離開京城，舅舅可否讓他們一生富貴呢？”
“他們自己的產業，我是不會管的。離開了皇室的支持，他們的生意能做成什麼樣，我就管不了了。”
有他這句話，蘇曉婉就放心了。
畢竟，從前聶家即便是有敵人，也是商業競爭而已。現在他都退出京城這個複雜的圈子了，想來也不會有人咬着不放。
喝完了茶，蘇曉婉就開始犯困。
一個接一個的打哈欠。
明瑾瞧着她笑，“看你這副沒出息的樣子。喫飽了就睡，也不怕胖。”
蘇曉婉擦了一下因爲打哈欠流出來的眼淚，“我覺得我每天的運動量還可以。我胖了麼？沒有吧。”
蘇曉婉一邊說，一邊捏了捏自己的腰。
明瑾笑得更大聲了，“行了，去睡吧。不想回自己那裏，就去那邊塌上休息一會。”
蘇曉婉眼皮都在打架了，“那你呢？你不睡麼？”
“我還有摺子要看。不然，等你睡醒了，怎麼陪着你玩？”
蘇曉婉又打了一個哈欠，“我又不是小孩子，纔不用你陪着玩呢。”
“是是是。別囉嗦了，快去睡吧。你不是說想聽我彈琴麼。等你睡醒了，我彈琴給你聽。”
蘇曉婉點點頭，爬上軟榻就睡着了。
明瑾取了毯子給她蓋上，自己到一邊看摺子去了。
一覺睡醒，御書房安安靜靜。
沒聲音，也沒人。
蘇曉婉坐在那裏讓自己清醒過來。然後溜達出去。
門口的公公見她出來了，急忙低頭，“殿下醒了？”
“嗯，皇上呢？”
“皇上吩咐，若是殿下醒了，叫殿下去御花園。奴才帶路。”
蘇曉婉點頭，“那走吧。”
跟着那小太監，一路到了御花園一個比較偏僻的角落。
蘇曉婉遠遠的就瞧見了明瑾。
一身白衣，正坐在一張琴前面。
小太監站定，“皇上吩咐，我等不能靠近，殿下自己過去了。”
蘇曉婉點點頭，“多謝。”
明瑾瞧着她來了，“睡得可好？”
蘇曉婉盯着他面前擺着的那張琴，“你不會真的沐浴更衣了吧。”
“當然，這是規矩。豈能輕易違背。”
案子上的香爐裏，白煙嫋嫋升起，是很淡雅的香味。
蘇曉婉對香料沒有研究，說不清楚這香料裏面有些什麼，只是覺得挺好聞。
蘇曉婉在已經擺好了的椅子上坐下。
“請吧。”
“想聽什麼？”
蘇曉婉搖頭。
“其實，我對這些東西並不瞭解。曲譜我也看不懂，至於有什麼知名的曲子，我更是不知道了。”
明瑾搖頭，“你這話，分明是誆我。”
蘇曉婉書旗三根手指頭，“我發誓，我說的話句句屬實。”
“聽說，天佑有名的琴師無痕和你是朋友。你怎麼可能不懂琴。”
蘇曉婉笑道：“琴師無痕我的確認識。可是，琴師也不是隻有一個愛好啊。無痕公子很喜歡喫。我是靠着喫才和他成了朋友。”
說完，蘇曉婉有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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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不不不，朋友這詞，不能隨便用。我覺得他是朋友，他卻不認。那我豈不是尷尬了。”
蘇曉婉聳聳肩，“我真的不瞭解。只是音樂這東西，有可能會在一瞬間觸動人心。其實也不見得是聽懂了，只是有那麼一瞬間感受到了而已。”
明瑾點點頭，“說的有點道理，還有呢？”
“還有？”
蘇曉婉想了想。
“舞蹈，音樂，繪畫，書法。這些東西，並不是懂的人才能看。不懂的人也能啊。尤其是音樂和舞蹈。能感染人就行了，何必糾結懂還是不懂。”
“你寫了十首曲子，我只聽懂了一首，那在這一首裏，我和你就是知己，這樣還不夠麼？人和人，豈能時時處處都做知己。”
明瑾的眼神變了一下，隔了許久才笑道：“你果然總是能給我驚喜。”
蘇曉婉從旁邊拿了個蘋果“咔擦”咬了一口。
她沒覺得自己的想法有多驚喜。
難道看芭蕾的都得是舞蹈家？聽音樂會的都得是音樂家？
她最煩有些人不懂裝懂，學了一點點東西就迫不及待的在別人面前炫耀，好像自己知道的東西很多一樣。
神煩。
她也看過芭蕾，聽過音樂會。
沒覺得這些東西有多高深莫測。
看到了人物之間的感情，聽到了音樂之中的一點點愛恨掙扎，就可以了。
還需要什麼呢？
把好端端的東西弄得好像不懂就不配看一樣，才真是可笑至極。
蘇曉婉在這裏啃蘋果，明瑾那邊的琴聲已經響了。
蘇曉婉喫着喫着，嘴裏的蘋果就咽不下去了。
這曲子，着實和今天的天氣，還有周圍的風景不相配。
今日這麼好的太陽，都驅不散這曲子裏的陰霾。
像是籠罩在一團黑霧裏，又像是掉進了深潭之中。
無論如何掙扎，都擺脫不掉這黑暗。
蘇曉婉心裏壓抑的難受，正要喊停。卻聽見曲風一轉，瞬間變得不同了。
像是有一縷光撕破了這黑暗。讓人感覺生命充滿了希望。
一曲畢。
周圍安靜了許久。蘇曉婉才丟下手裏的蘋果核鼓掌。
“真好。我何其榮幸，能聽得到當今陛下爲我一個人彈琴。”
明瑾沒有多問，可方纔他看得出，蘇曉婉是聽懂了的。
“還想聽什麼？不知道曲名也沒關係，可以說個感覺出來，我試試看。”
“嗯……”
蘇曉婉靠在椅子上，閉上眼睛，“春天。地裏的草剛剛長出嫩芽。萬物復甦，溪水融化，流過山澗。”
她說着，明瑾的手裏彈着。
她閉着眼睛，明瑾卻一直盯着她，脣邊帶着似有似無的笑意。
最後，蘇曉婉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睜開眼睛。
明瑾不留痕跡的將自己的視線收了回來。
“嗯，真好。”蘇曉婉笑道。
明瑾雙手按住琴絃，低頭笑道：“是啊，真好。”
蘇曉婉陪着明瑾吃了晚飯，在天黑之前匆匆忙忙回家。
剛到家，小新就一路小跑衝了出來，“姑娘，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