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蕭崇華並未如約釋放慕羽,還以慕羽母子性命要挾北漠割讓雪嶺關以南大小數十座城池。如此一來,新鳳棲國南有梅嶺防天裕,北有雪嶺抗北漠,東則與大海爲臨,只要守住與西涼國接壤的西境,便可高枕無憂。
救妻心切,呼延灼答應割讓雪嶺以南。然而,蕭崇華野心不止於此,他借呼延灼進城去接慕羽之際。又設計將呼延灼擒獲。
北漠帝后雙雙身陷新鳳棲國都。好在有呼延煬代理北漠朝政穩定大局,可蕭崇華提出釋放呼延灼和慕羽的條件,竟是北漠向新鳳棲稱臣
此時,若呼延煬對新鳳棲起兵,難保蕭崇華不傷呼延灼與慕羽性命,可若向新鳳棲國俯首稱臣,北漠宗室必不應允,到時,廢舊帝立新主,便是權益之計,亦是天經地義如此一來,呼延灼與慕羽依舊性命堪憂。
我與呼延煬在望庸關曾有接觸,此人心思縝密、精明睿智,在北漠也頗有威望。呼延灼膝下並無子嗣,若呼延煬有心皇位,此時便是天時,地利,人和,可謂是天賜良機。
可那身陷囹圄的是呼延灼和慕羽,就算全天下都放棄他們,我都不會,永遠都不會聽說呼延灼和慕羽就關在蕭崇華的皇宮內苑。蕭崇華不是想納我爲妃嗎正好,我也要進他的皇宮。
一路奔波趕到新鳳棲都城,也顧不得什麼儀仗陣容,只一輛還算華麗的馬車停在宮門前,報上名諱,便有人進去通報。
“主上,您真的考慮清楚了,一旦踏進這道門,您就是蕭崇華的賢妃。就算不爲他生兒育女,也難再覓良人。”
我無所謂道:“不嫁就不嫁唄”
“那蕭清羽呢”莫謙問:“主上不是一直想與他廝守終身嗎”
“新鳳棲皇宮戒備森嚴,我們怎麼去找關押呼延灼和慕羽的地方就算我們找到了他們,可慕羽身懷六甲,難道要同我們一樣趁着夜黑風高,一路飛檐走壁的出宮嗎而一旦我有了賢妃這個身份,這些就都不是問題了。再者,我又不是真的嫁給蕭崇華,若清羽心中有我,又豈會在意這些。”
“可若蕭崇華知道主上心中另有他人,又豈會善罷甘休。到時別說救出安平公主,恐怕連您都難保全身而退。”
“救出他們,我立刻離開,蕭崇華不會有機會知道我心中另有他人的。”
“主上”莫謙還想勸我,卻見一列御林侍衛擁着蕭崇華已經到了宮門口。
我放下車簾,整整衣衫擺正坐姿。待蕭崇華走近,莫謙復又上前掀開車簾。我擡頭,正好對上蕭崇華的目光。忽然意識到如今自己是頂着朝露的公主身份,而蕭崇華是新鳳棲國的主君,單論地位,他就遠凌駕於我之上,再加上他是我夫君這個身份,我對他理應卑恭順從。
匆忙將頭低下做出恭順之姿,左手卻忽的被他握住。我愕然,猛的擡頭,又與蕭崇華四目相接。他忽的笑出聲來,放輕聲對我說:“還是那麼冒冒失失。”
“我”我什麼時候冒冒失失了再次意識到自己的莽撞,卻不知該如何化解,我只得再次低下頭。
“朕又沒怪你。”他竟寵溺的刮刮我的鼻尖,聲音比方纔還要溫柔,道:“朕的小露珠什麼時候變得跟小白免一樣膽小了”
據我瞭解,除了那回我借朝露身份狠狠的將他和林慕涵教訓一頓。朝露與蕭崇華再無接觸,我什麼時候就成了他的“小露珠”,又什麼時候變成“小白免”了
他似乎看出我的疑惑,卻並不解答。反而攙着我下了馬車,直接從最中間的宮門走了進去,又回頭對衆人命令:“不許跟過來。”
“主公主”莫謙被擋在門外不便直接闖進來,只好向我救助。
“朕的後宮,莫先生進來,恐怕不妥吧”蕭崇華臉上笑意不變,又補充道:“朕可不想成爲第二個大熾國主。”
原來他認得莫謙
“小白免,想什麼呢”我愣神之際,他又寵溺的刮刮我鼻尖,笑道:“走啦”
“那就是醉霞閣,小露珠喜歡嗎”
“啊”我愣了一下,忙應承道:“喜歡,喜歡。”
“朕早便猜到你會喜歡這”鳳棲國曆代除帝后、儲君寑宮,其它人的居所院落不過養幾株花,栽兩棵樹。可蕭崇華怕那樣她會嫌悶,便特意將御花園修成個葫蘆形,這醉霞閣直接就蓋在一邊葫蘆裏,又在這葫蘆中間的細腰處植高大喬木,再堆以假山巨石,只留一條石徑進出。
加上蕭崇華居住的甘露宮大門就在石徑旁邊,連有份位的嬪妃不詔都不得靠近,更何況那些普通宮人。醉霞閣那處雖屬御花園,可說白了,這大半的御花園,其實都是醉霞閣的內院。蕭崇華如此安排,真可謂是煞費苦心。
“走,朕帶你進去瞧瞧。”
他似乎很得意這醉霞閣,可我真的沒看出這樓閣有何特別之處。卻不好忤了他的意,只得裝出一幅受寵若驚的模樣,任他拉着逐層逐間的參觀這不大的樓閣。最後,他領我進了一個掛着大紅色喜帳,貼着大紅色窗花,還鋪着大紅色喜被的房間。
“小露珠,我們今夜便拜堂,可好”蕭崇華想給她一個空前絕後的盛大婚禮,可皇帝一生只能有一次大婚,而對象也只能是正宮皇后。
大婚,蕭崇華給不了,卻也不想讓她委屈,便想到了在醉霞閣拜堂這個折中的法子。
“好。”心不在焉習慣了,竟不查答錯了話。待我反應過來,卻見他竟欣喜到不知所措,緊緊的將我擁進懷中,“朕就知道,朕的小露珠心裏是有朕的。”
啊誰心裏有他了,我心裏只有清羽好不好我才頭一天來,他就這麼急着拜堂,果然是色中餓鬼
“皇上,”我儘量讓聲音保持溫婉輕柔,道:“我”哎呀,又錯了,忙改正道:“臣妾初到鳳棲,舟車勞頓甚是疲乏,還望皇上體恤,容臣休整數日再與皇上拜堂可好”
“好,好,小露珠說什麼都好是朕疏忽了,朕的小露珠都已經在朕面前了,朕怎麼還擔心這是一場夢,害怕一覺醒來,朕的小露珠又不見了呢”他將我摟得更緊了,那架勢,似乎要將我融進皮肉,戴在身上。
好不容易熬到夜幕時分,我以爲蕭崇華會回自己的寑宮用晚膳,可他卻將晚膳傳到了醉霞閣,我以爲蕭崇華用過晚膳便要回寑宮詔幸嬪妃,可他還是遲遲不走。我只得又借連日趕路身體睏乏婉言勸他離開,他這才終於鬆開一直緊握着的我的手。
終於走了,不然,我的手都要被他摸掉一層皮了。
趕緊命人準備熱水,沐浴更衣過後,我將侍候的宮人打發出去,想着莫謙此時應該已經知道我在這醉霞閣了,便在屋裏等他。
卻無意間撞到了安放蠟燭的燭架,燭架傾倒,十幾支蠟燭紛紛掉落,眼看要引燃不遠處的窗幔。我忙去拉窗幔免得它們遇上燭火引起火災,待將窗幔攏至另一側,我回身,卻見燭架正穩穩的立在那裏,上面的蠟燭也排放整齊,絲毫沒有曾脫離過燭架的跡象。
難道是這些日子太過疲累,我出現幻覺了不可能啊除了在邊月城的那場高燒,我身體一向康健,怎麼會出現幻覺
直到發現木質地面上幾滴還未凝固的燭淚我才確認,剛纔這燭架的確倒過。能在我拉個窗幔的工夫將燭架上十幾支飛脫的蠟燭歸復原位,決對是高手,而做好這一切,又不令我發現的人,定是這高手中的高手。
我本以爲,醉霞閣侍奉的宮人不多,我在宮中行動便不用太多顧慮。卻沒想還有如此高手,若這是蕭崇華安排監視我的人,那我以後的行事定要加倍小心謹慎。
接下來的幾日,我發現醉霞閣的宮人的確都身懷武功,卻都未到那種神入化的境界。可若不是醉霞閣的人,又有誰能在這高手如雲的醉霞閣來去自如且不被發覺呢若他是敵非友,那我別說救人,恐怕連自身都難保周全。
所幸他就出現過那麼一回。倒是蕭崇華,每天必到,爲了躲他,我每天日上三杆還在“貪睡”,夕陽未落便開始“睏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