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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〇二章 流光飛舞

    河水悠悠,運河上的波光漾起來時,河道兩側響着夏日的蟲鳴,黃綠色的流螢就像是浮動在河道兩側的霧氣,船隻經過時,青濛濛的被衝散,旋又聚合起來。

    畫舫停在了河岸邊,船裏船頭都亮着燈光,並不明亮,但也在河道間圍起一片小小的天地來。這自是寧毅、蘇檀兒一路南下所乘的那艘船,此時船上留下的人不多,因爲包括寧毅、蘇檀兒、一幫丫鬟、管事在內,都已經被邀請去了另一艘畫舫上喫飯。

    傍晚時分兩船相遇,對面一干才子言語熱情,衆人眼中的主角算得上是那上船後便不怎麼受矚目的林庭知。招呼打過之後,對面邀請這邊船上的衆人在嘉興盤桓遊玩數日。

    樓舒婉那邊貨物等待交付,要盤桓自然是不可能了,但也不知是出於什麼考慮,樓舒婉倒也提出了可以在這邊停留一晚的意見。原因在於那邊的邀請倒也不是不靠譜,他們今日乘的是芳晴苑的畫舫,而芳晴苑雖爲青樓,其中廚師所烹飪的菜餚,特別是全魚宴卻稱得上是嘉興一絕,於是便邀了大家去那船上喫魚。

    寧毅與蘇檀兒本是爲遊玩而來,嘉興距離杭州不算遠,兩地聯繫密切,樓舒婉在這裏也算得上是半個地主。她既然說了,這邊自然欣然應諾,叫了文定文方、賬房管事等人一塊去喫,這邊畫舫上留下的人便不多,船老大、各家的家屬、幾名下人在這等聚會里自然上不了檯面,便留在這邊,待草草地喫些東西,在船上各處聊天納涼。

    大人們去喫宴席,幾個孩子自然也被留下了,不免問起大人們的去向來,特別是那喜歡講故事的東家姑爺。賬房、管事家的婦人無事,大概解釋一番是被一些很厲害的人邀請過去。

    憶起方纔的陣仗,那邊船上又是才子又是學人,介紹之中都是大有來頭,說不定還有秀才老爺舉人老爺,在這些商戶家的婦人眼中,自然便是極厲害的,又不免拿出來教導孩子若有機會便要好好上進。她們以往在蘇家,雖然知道東家姑爺也是厲害人物,但自然沒辦法與這些正統的讀書人比較。

    嘉興這邊的事情,江寧來的衆人沒什麼概念,那幫學人到底有多少地位倒也不知道,只是那等陣仗,看來不差。船上倒有幾個跟着樓舒婉一路過來的夥計,瞭解一些,在船尾說起,便道那文篤清詩文如何,杜若涵在嘉興、杭州一帶有怎樣怎樣的名聲,也不免說起自家小姐,還有那林庭知的事情,他們往日對那林庭知倒也有幾分不以爲然,但這時說起,衆人才發現這人倒也是個大才子。倒有名叫東柱的蘇家夥計在旁邊聽了,不以爲然。

    “那又怎樣,我們東家姑爺可不是這些人可以比的,他的才名,整個江寧何人不知。便是有宰相老爺那樣大的官最近邀他上京,他都沒去呢。”

    “騙人。”

    “宰相老爺?”

    “呃,反正是跟宰相差不多大的大官。”

    這些事情東柱說起來其實也有些沒底,他早幾日是聽着嬋兒娟兒這些丫鬟咕噥了幾句,說是宰相老爺還是什麼大官邀姑爺進京姑爺卻沒去。他本身也是難以想象宰相這樣的大官的,這時候旁人細問,便沒了多少底氣,但嘴上自是硬撐。

    實際上對這些事情嬋兒娟兒也不是非常清楚,談論之中哪裏能說明白,秦嗣源此時纔要上京,官職未定,寧毅只是所以提起,也只說個大概,六部尚書、左相右相之類的位置,嬋兒娟兒雖然於大多數事情都清楚,但商戶人家的丫頭,於這些東西,終究也是難以弄清的。

    樓舒婉的丈夫也是入贅的姑爺,幾個夥計平日裏也看得清楚,上船之後,見雙方情況差不多,心中對於寧毅的位置自然也有一番計較,這時候被東柱口中的言論一陣衝擊,但心中終究難以相信。你一言我一語說得一陣,只知道自家姑爺很厲害的東柱說了幾件具體事例,但說服力總是不夠,旁人倒是受到激發,也說起以往聽說的蘇家姑爺的事情來。

    夾雜在婦孺夥計口中的一言一語雖然沒辦法將寧毅說到“當大官”那麼威風,但總算勾勒出一個簡單的厲害輪廓來。

    夏日的夜晚,遠處點點燈火匯出嘉興城得輪廓,一旁林間的驛道偶有行人車馬駛過,燈火織出簡單的路徑來。船上的衆人,也在這閒聊之中消磨着時間,孩子問起那些離開的大人們大概要多久歸來時,婦孺倒是說得確定,這等聚會,多半是得到深夜才能散了。不過,這等言語說了不久,便有幾盞燈籠自遠處的驛道間過來,燈火亮起在河堤邊的楊柳間,正朝這邊過來的人,依稀便是寧毅、蘇檀兒這些,前方是杏兒提了燈籠,嬋兒拿了團扇,偶爾沿河堤小跑幾步,驅趕飛舞的螢火,隨後,便有隱隱的笑語聲。

    寧毅等人倒是在喫完飯後,便一路散步回來了,登船之後便是一陣熱鬧,娟兒等人甚至提了幾分打包的菜餚,拿上船來給衆人嚐鮮。

    “魚的味道倒真是不錯,與江寧的口味不同,待會弄點飯菜,大家可以嘗一嘗。”

    回來的只是寧毅、蘇檀兒、三個丫鬟、賬房、掌櫃這些人,蘇文定蘇文方倒是留在了那邊的畫舫上,他們一貫是喜歡這些文會的,寧毅與蘇檀兒也是讓他們在那邊坐會兒,因爲樓舒婉與林庭知這時也正留在那邊。老實說,當寧毅、蘇檀兒等人喫完飯便打包告辭時,樓舒婉的神情倒真是挺意外的。

    實際上,這次被邀請過去,雖然說是招待原來的朋友一頓酒飯,但座上衆人,委實也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味道。在那幫江南才子的眼中,林庭知是出了名的風流人,雖然詩才也是頗佳,但風流更甚。於樓舒婉,他們瞭解終究不多,但林庭知一番介紹,知情人的吞吞吐吐,衆人便多少了解了這女人的背景。

    個性強,入贅的夫婿,家財萬貫人又美麗如斯,說不定林庭知已然成了她的入幕之賓,而外地來的那位蘇檀兒,也是同樣的背景,總之,對她那丈夫,該是不用太過介意的了。蘇杭一帶本也是風流之地,這幫人心中倒不是存着刻意的齷齪心思,只是在八股理學的框架下交流男女之事本是浪漫,樓船畫舫上、燈火燭影間詩詞挑逗、眉目傳情原是風流的一部分。對方既是商家婦人,自也無需太過介懷,於是以邀請林庭知爲理由將大家聚起來,章法其實倒也是普通而守禮的賓朋宴客。

    當然,若是被邀請者真動了某些心思,此後你情我願了,那自然也只得佩服這人手段,在衆人眼中,便又多了一件可供書寫談論的風流逸事了。

    他們邀在青樓的畫舫中請客飲宴,本就有些孟浪,但一來邀的主要是林庭知,二來這裏的宴席也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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