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應澤再怎麼喜歡也好,哪怕爲了她,讓她着只有正妻才能穿的大紅嫁衣,但這時辰是錯不了的,只能晚上。
今夜花滿樓燈火通明,忙上忙下,到處喜氣洋洋。
“好美啊”
“是啊,真的好美。”
春夏秋冬月無不讚嘆。
柳娘眼含秋水,輕施粉黛,脣輕輕一抿,豔紅如血,身後三千青絲隨意散在身後。
花弄影站在她身後,讚了一聲:“很美,將軍看了一定挪不開眼”
柳娘雙頰染上坨紅,有些不好意思道:“姑娘”
花弄影也不打趣她了,她拿起梳子,手纏了她的一束黑髮,握在手中。
這個場景她再熟悉不過了,兩年前,她出嫁時,娘爲她梳髮,長樂出嫁時,她作爲皇嫂,替她梳髮。
今日柳娘出嫁,她作爲她的孃家人,也要替她梳髮。
柳娘看着她似乎有些愣神的模樣。
花弄影手執着木梳,動作輕柔地替她梳着發,口中柔柔唸到:“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三梳兒孫滿地。”
柳娘看着她誠摯無比的臉上,她眼淚瞬間收不住,一眨眼便滴了下來。
花弄影瞧了一眼銅鏡,恰巧對上她通紅的眼膜:“別哭,一會兒哭花了,就不好看了。”
柳娘眨了眨眼,淚水沾在睫毛上,滴落下來,有些酸澀感。
花弄影將梳子放了下來,柳娘微微側身,握住她的手。
“姑娘,你快走吧。”
花弄影點頭,她的確該走了,應澤的迎親隊伍馬上就要來了;雖然娶妾室,新郎官是不必親自來的,但想必應澤,必不會放過她。
她心中有些不捨:“我走了,你定要好好保重,好好的;凡事多忍讓,三思,不要事事都往前衝,保全自己纔是。”
柳娘眼淚婆娑連連點頭,將她的話都牢牢記在心裏。
“若有急事,你知道的,聯繫胭脂堂,她們自會告知我,雖然你嫁了,但我們都是你的孃家人,永遠都是你的靠山。”
柳娘站起身,擁過她;“我知道,我都記着了,你也要好好保重纔是,日後若有機會,我們再見面。”
花弄影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應澤對你是認真的,你要好好與他過日子。”
柳娘哭着頷首,放開了她,心中很是不捨,但只能催促道:“快走吧。”
花弄影眼眶微紅,深深看了她幾眼,這纔在冬月的帶領下悄悄出了房門。
冬月帶着她來到一間房內,謹慎看了四下無人後,冬月這才緊緊關了房門。
她一轉身,一撲通跪了下去。
花弄影微微詫異,伸手就要去扶她,“怎麼了快起來。”
冬月心中不安,她道:“樓主,都是我不好,我知道此時有蹊蹺,卻還是沒能勸住柳娘,讓她走進了別人的圈套。”
花弄影將她扶了起來,臉上帶着幾絲寬慰,“冬月,你雖然是四個人中年紀最小的,但卻是最懂事,聰明的,此事不怪你,說來柳娘也算是找了一個歸宿。”只能算是喜憂參半吧。
冬月:“那時我便察覺到此事不對勁,瞞着柳娘,悄悄給憐兒姑娘飛鴿傳書。”
冬月點點頭。
她出來時便跟憐兒說過了,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能出去,想必憐兒也知道這其中有所蹊蹺,心中定是急得,但也出不來。
花弄影:“我知道了。”
“我走後,將軍不會爲難柳娘,但是會拿你們做懲示,讓姑娘們一定不能亂跑,否則,應將軍不會手軟的。”
冬月表情有些擔憂。
花弄影看着她,問道:“你怕嗎”
冬月搖搖頭,只要是在花滿樓她便不怕。
花弄影眼中帶着幾絲讚賞,“冬月,樓裏就交給你們了。”
冬月眼神十分堅定道:“樓主請放心。”
她上前蹲下身,摸了摸,指尖觸到一塊微微凸起之處,手掌握着,大力轉了一圈,
眼前的牆微微顫動了幾下,動了起來,是一道暗門。
她們二人耳中傳來深深淺淺的鞭炮聲。
冬月催促道:“樓主快走吧。”
花弄影頷首,望了她一眼,走進了暗門裏。
柳娘已將裝扮完畢,嬌媚紅面,儀態芊芊。
春月替柳娘蓋上了紅蓋頭,柳娘眼前瞬紅一片,她斂下了眼。
靜待着。
花滿樓外。
應澤全身戎裝,並未着喜服,騎在馬上,高大的身影一如既往,只是多了幾分肅殺之氣。
他手一揮,身後的的士兵將花滿樓團團圍住,圍的水泄不通,滴水不漏。
花滿樓外放喜鞭的人嚇壞了,想象中的敲鑼打鼓並沒有,新郎官也沒有着喜服,反而是一臉殺氣,那人見此陣仗,嚇得連滾帶爬跑了進去。
應澤翻身下馬。
部下看着他冰冷如霜的面容,心中有些動容,今日本該是將軍的大喜之日。
“將軍。”
應澤看着燈火通明,一派喜慶模樣的花滿樓,眼中有某種複雜的情緒,他眼一眨,又恢復了以往那個冷若冰霜,生人勿進的應澤將軍。
他腳步一擡,往前走去。
剛剛那人跌跌撞撞跑了進去。
春月一見,心中不滿,上前攔在那人前:“作什麼,這般慌張,若是擾了喜,看我怎麼收拾你”
“春月姑娘,門口........。”
春月眼神斜斜一探,門口很是安靜什麼都沒有,她不由得詫異問道:“門口怎麼了”
那人滿臉慌張,說話有些喘不上氣,眼神閃爍,一直指着門口,“將軍....士兵”
春月微斥:“將軍來了你還這般慌張,今日可是大喜的日子,快去幫忙,我去迎迎。”
秋月上前,微微蹙眉,“怎麼了”
春月:“沒事兒,將軍到門口了,我們去迎迎,柳娘那兒有夏月跟冬月陪着。”
秋月窺了一眼那人,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果然緊接着,門口一陣騷動,春月跟秋月頓時頓住了腳步。
應澤進了來,但卻未着喜服,她們相視一眼,心中有些詫異。
春月迎了上去:“將軍”
應澤抿脣,掃了一眼,眼前的紅,紅的有些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