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莊門口一下變得吵雜起來,僕人喫力的揹着一筐筐的肥白蓮藕往後廚去,足足有十筐
阿若聞訊而來,感到無比喫驚,“天吶,林讓你這是把池塘都挖空啦”
花弄影見他稍顯狼狽,白色的衣衫上沾了不少的泥點子,額上沁着薄汗。
她略感喫驚:“全是你挖的”
林讓點頭。
隱在四處的影衛,不覺渾身發麻,背後曬得辣辣痛,他們頂着烈日,挖了兩個時辰的藕,臨走時,在樹下休憩的漠主,走到塘邊,蹭了不少泥點在衣上。
花弄影擔憂道:“你傷沒好,怎麼揹回來的”
林讓不在意道:“就一筐筐揹回來的。”
花弄影:“身後的傷如何好,這麼重的東西,該只會一聲,讓人去幫你擡也好。”
林讓沉着聲音道:“無妨,就是背曬得有些疼。”
衆影衛:“”
李遇:“”
花弄影連忙道:“如何要不我讓連翹去請大夫”
林讓拒絕道:“不用,休息一下就好。”
花弄影催促:“快去吧。”
林讓腳步未動,脣角微張,似有話要說。
“怎麼了”
林讓雙眸對上她,道:“趙大哥身上有傷,我與他同住一處不便,能不能....。”
經他一提起,花弄影尚纔想到,確實不便。
她道:“莊上客房甚多,我讓人帶你去看看,你喜歡哪間便住哪間吧。”
林讓:“不必。”
花弄影眸光有些不解。
他繼續道:“你旁邊的房不是還空着嗎我住那裏即可。”
花弄影想了想,便應了下來,不過是一間房而已,他想住便住吧。
林讓身旁有個筐子,上面放着一大束紫草,他拿了出來,遞到她面前。
“聽山下的人說,這個可以助眠,我買了一些回來,你放牀頭試試。”
花弄影伸手接過,這個不就是薰衣草嗎
倒是有鎮靜催眠的作用,她不過是隨口一提,他便記在心上,花弄影心中一暖,有些感動。
“謝謝”
林讓原本彎起弧度的脣角,慢慢抿成一條直線。
“我說過,你我之間不必言謝,你救了我,我所做不過是報恩,你要理所應當的接受。”
花弄影皺了皺眉,她救他並沒有打算要他的回報。
她不喜歡用這些來束縛他,也並不希望以此成爲他的負累。
“其實你不用在意的,我救你從來沒有想過回報,你若想起前事,什麼時候下山都可以。”
林讓的臉色瞬間垮了下來,語氣沉悶如沙,“你又想趕我走了”
花弄影:“沒有,你若想住下,我們自然是歡迎的。”
林讓臉色才稍稍好轉,他寒着一張臉,道:“我回去了。”
待人走後。
阿若看着他遺落的筐,筐裏裝滿了花瓣,又見花弄影手裏大捧紫草。
不由得嘆道:“我看世上好男人須是林讓”
任勞任怨,還貼心。
花弄影眸光落在紫草上,紫草有被修剪過的痕跡,底部被剪的均勻齊整,絲毫不會扎手。
她分了一半給阿若,阿若目光有些詫異,沒伸手接。
“這是林讓給你的,做什麼分給我。”
花弄影淺淺道:“你不是也睡不好嗎放些在牀頭,能助眠的。”
阿若聞言,方纔伸手接過,笑臉嘻嘻的道了一聲謝。
她認真道:“影影,我現在覺得林讓可能不是娘娘腔。”
花弄影頷首,的確,能將十筐裝滿蓮藕的筐子背下山,怎麼可能會是娘娘腔
阿若:“不管他是不是,我都覺得他對你很好。”
林讓的話猶在耳邊,他說的,都是爲了報恩。
連翹正巧來尋她,見她手中的紫草,有些驚訝。
“小姐,你哪來的紫草,好漂亮”
阿若:“人家林讓買的。”
聽聞是他買的,連翹癟癟嘴,怎麼哪兒都有他。
連翹猶豫許久,才道:“小姐,我覺得那個林讓,是不是心思不純了些。”
花弄影別過眼去看她,“爲什麼這麼說”
連翹一直記着林讓的那句話,心中總是膈應的很。
花弄影開解道:“他失去了記憶,什麼都記不得了,自然是怕無處可去,話說的直白,你別放在心上,這麼久你見他害我了嗎”
連翹想了想搖搖頭。
花弄影笑了笑:“記着你家小姐說的,看人不能看一面,多去了解,日久方能見人心。”
阿若:“是啊連翹,你不知道他,花了整整一日,竟一個人將荷池挖空了又一個人將十筐的蓮藕背到門口。”
她目光點點地下:“還去採了花,多不容易。”
“不過小姐,我還是得提防着他”
花弄影一笑,隨她去。
阿若在旁道:“連翹,不如我們來想想,晚上喫什麼”
花弄影附和:“全藕宴”
三人目光一致。
北慕京城。
“爺爺,爺爺”
蕭麟一回府便掙脫母親的手,極力邁着小步伐跑進府中,四處喚蕭越。
長樂跟將軍夫人在身後,臉上笑意漸深。
自從將軍夫人得知將軍回朝後,整個人容光煥發,吃了幾劑藥,安養了幾日,便大有好轉,至如今已全好。
將軍府迎來兩年未歸的將軍。
無人不歡喜高興,只是蕭清風又被調任南境,一家人想要團圓實在是難,這便是身爲將門世家的無奈。
其中最開心的莫過於蕭麟,他雖年紀小,但極爲聰明,見到蕭越便抱着他的腿不肯放開,一直“爺爺”,“爺爺”叫不停。
叫的蕭越心花怒放,眉開眼笑,直把他舉高高,蕭麟便“咯咯咯咯。”的笑不停。
長樂跟將軍夫人見這一幕,在身後偷偷抹淚。
蕭越在廳中便聞得他的聲音,走了出來,蹲下身,朝他張開雙臂,“乖孫”
蕭麟小步跑去,蕭越將他抱起。
“爺爺劍劍”他稚嫩的聲音重複道。
原因是出去之前,蕭越答應教他舞劍。
面對愛孫的催促,他連聲應道:“好好好。”
他自身後掏出一把木劍,在他面前舉了舉,蕭麟小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好像這把劍有什麼魔力吸引着他一般。
蕭越暢快笑了兩聲,看來又是一個當武將的料子
將軍夫人走至前,道:“越,麟兒還小,別教他舞刀弄劍了,若是傷着怎麼是好。”
蕭麟對手中的劍喜歡的不得了,他似乎不明白這東西能幹嘛,但爹爹說了,拿起它,就是英雄
蕭越眼眸中帶着笑意,道:“傷痕是男兒的榮譽,身爲男兒豈有怕的,你看看風兒,自小隨我摸爬滾打,練就一身鋼筋鐵骨,征戰沙場,爲國盡忠”
“我將軍府的男兒就該如此”他語氣中滿是自豪。
麟兒小小的手握緊着劍,稚嫩的聲音道:“爺爺,練劍”
蕭越:“好好,爺爺教你練劍”
爺孫倆轉入後堂去了,留下兩人相視一笑。
山莊。
今日晚飯是全藕宴。
林讓回去換了一身衣裳,待他到時,人已坐了下來,獨花弄影身旁留了個空位,他很自然的坐了下去。
花夫人知道是他一個人挖的藕,心中很是過意不去,“小讓啊,你也太能幹了,真是辛苦你了,傷沒事吧”
林讓:“謝夫人關心,無妨。”
花夫人越看越喜歡這孩子,認真做事,還很謙虛,“來,多喫點啊。”
花弄影又沒見到爹爹的身影,不由得問道:“爹爹呢”
花夫人有些惱意:“書房裏,說什麼都要在書房喫,一刻都離不開他的畫”
花弄影這幾年收集的名家字畫不在少數,光是樂意的就有二十幅看來爹爹這一年都不會走出書房了。
衆人動筷。
各色蓮藕製成的菜,色香味俱全,令人讚不絕口。
阿若最爲歡喜,不愧是她看中的藕,涼拌的脆爽可口,湯的軟糯香甜,簡直太好吃了
衆人喫着也不忘感激林讓,但林讓卻絲毫不在意。
他低低垂着頭,將碗裏的排骨,悉數仔細挑了骨頭,只剩下軟肉,方纔一塊塊夾到她碗裏。
花弄影微微一怔,下意識的謝字就要說出口,腦中一激靈,猛地剎住了車。
她只好笑着頷首表示感謝。
林讓:“都要喫完。”
花弄影:“......。”
林讓自己一口未喫,反倒不斷幫她夾菜。
花弄影看着碗裏小山堆似的菜,不禁覺得此場景有些熟悉。
好像在很久以前,也有一個男子同他一般,冷着臉硬逼着她喫完疊的高高的菜。
她失了神,眼眸明顯灰暗了下去,其中蘊含着什麼複雜的情緒,教人看不清楚。
衆人喫的正歡,席間笑語不斷,並沒有人注意到她。
“喫飯。”
冷不丁一聲男聲在她耳邊響起,拉回了她的神緒。
花弄影聲音低了幾度,不鹹不淡的“哦”了一聲。
林讓不知她爲何忽然情緒低落,只想起花夫人說的,女子在懷孕期間,情緒總是不穩定的。
他仔細回想着,今日對她是不是兇了些,不覺有些懊惱。月下離人花弄影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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