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一道威嚴的呵斥,倏然響在警局裏,讓整個噪雜的警局,都陡然安靜了下來。
殷木的手硬生生僵在空中。
雲蘇順着所有人的視線看去,只見一個有着冷硬的臉龐、肅冷神色的中年男子直立在門口。他渾身透着一種冷凝的氣息,一雙厲眼怒瞪着殷木,冷到讓人膽顫。
眉宇間,和殷木有幾分相似
“殷先生”有警局的人趕緊迎出去,畢恭畢敬的樣子。
對方甚至連頭都不曾點一下,一步步朝殷木的方向走來。
殷木僅有片刻的怔愣,下一刻,訕訕的放下手上的瓷杯,在雲蘇旁邊坐下。表面上神色完全一副不在乎的樣子,但是,垂下頭眸光明顯變得複雜起來
一個做兒子的,要得到父親簡單的一個關注,都是奢侈。
曾經
傻傻的以爲,只要夠努力,夠上進,殷井的眼裏就能看到他。
可是後來才發現,原來只有讓自己變壞一點,再壞一點,殷井纔會真正注意到他。
於是
他變了,頹廢了,墮落了
變得,再也不是他了
“給我滾回去”冷斥聲如雷貫耳響在耳邊,很不客氣。
“不用麻煩您拉下臉來保我了,我在這待一晚也不錯。”殷木疏離的語氣,悻悻的笑容。
賠個寶馬錢,他還是賠得起。
就光殷井這麼多年砸給他的錢,也已經夠買好幾十輛了。
“還嫌臉丟得不夠大還嫌自己在警局裏的記錄不夠多”連着兩聲質問,火氣很明顯,那種氣場讓周圍所有的人大氣都不敢喘。
一旁的雲蘇也只是靜靜的看着他們。
他們,顯然是一對父子。
而且,相處得,一點也不好。很像,她和簡祺
沖天的火氣,殷木也依然坐在那,一動不動,表情澀然。
殷井顯然是沒有多少耐心的。
“把少爺架回去”冷漠的揮手,身後有兩個保鏢上前。
殷木甩開他們。
“把小丫頭一起帶走”他不由分說牽起雲蘇。
“她跟我走就好了。”淡淡的,卻含着隱怒的話,倏然出現在警局裏。
挺拔的身影出現,再一次讓警局裏的人受寵若驚。
來警局保釋親人,是一件格外丟臉的事,卻沒想到,兩位大人物竟然都親自出馬。
而米蕭
更是高調的出來保釋自己的小情人,這不免把大家看好戲的心態調到了最高點,尤其作爲當事人的某記者,更是兩眼發亮,一時把剛剛寶馬的事拋到了雲霄之外。
雲蘇有些怔忡的看着米蕭。他的臉色,差得讓人害怕,沉重的眼神卻只是淡淡的,在她身上做了不到一秒的停留。
即使時間短暫,但那份懾人的冷漠,也已經徹底將雲蘇整顆心凍僵。
“這位是你侄女”殷井問米蕭,剛剛冷厲的語氣,在他面前緩和了不少。顯然,今早的報導,他也看到了。
但是,真真假假,都是智者去判斷。
米蕭點了點頭,很有禮。按輩分來說,殷井是他未婚夫的父親,將來是他的岳父。
“我兒子帶壞了她。”殷井狠狠的橫了殷木一眼。
米蕭一眼也沒看雲蘇,沒點頭,也沒搖頭。只是,臉色更加的陰沉了。
雲蘇和殷木
他們的關係真的好到不一般,連上警局都一起
“已經很晚了,我先去辦保釋手續。”殷井和米蕭說完,轉身揚了揚手,“帶少爺先走。”
殷木被兩人用力架住,他看了眼雲蘇。
雲蘇卻只是呆呆的望着米蕭。
於是,他什麼也沒再說,任由着保鏢,把自己架走。
米蕭冷着臉,親自辦好了所有的手續。
一切完畢後,他彷彿纔有空理她。
他墨黑的瞳仁,越加的暗沉。
“我們回家”不由分說牽住她,語氣冷得不可思議。
緊繃的手,顯示出他在極力壓抑着心底的怒意。
牽着他,頭也不回的離開。
緊盯着他僵直的背影,她脣角微揚,心底惡劣的有幾分得意。
他果然生氣了
回去的一路上,堪稱膽戰心驚。
雲蘇明顯的感覺到,米蕭的自制力在漸漸的面臨崩潰。
車速完全不在正常的速度之內,一貫遵守交通規則的他,連連闖下五個紅燈,甚至一刻猶豫也沒有。
宅子裏很安靜,孔嬸和老秦早已經睡去,米蕭進門,很用力的直接把雲蘇往樓上拽。
書房裏。
略有些悽清的風,靜靜的掀起層層薄簾,氣氛壓抑得好像塊塊石頭沉重的壓在心上,讓人喘不過氣。
深似幽潭的眼眸,緊縮着,冷峻的臉龐透着危險而陰鷙的氣息。讓人不寒而慄
不安、緊張,甚至於惶恐
雲蘇不自覺的想要後退,身後卻被木門頂着,退無可退。
她好像又一次挑戰了他的忍耐底線
“你學壞了,竟然敢玩到警局裏去”對峙了好半晌,他陡然爆發,挺拔的身軀倏然前傾,厲眼逼迫着她,“簡雲蘇,任性也是該有個度的”
讓她的心一片淒寒
眼底的驚慌和不安,一點點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成片、成片的清冷
“你只會指責我,不斷不斷的指責,卻從不問我爲什麼要這麼做”她嘶吼着,像頭受傷哀鳴的小獸。
鼻頭酸到好想哭
她爲什麼要這麼做
因爲她委屈她難受
她討厭透了那種糟糕的感覺
伸手奮力的要推開他,他挺拔的身姿卻巋然不動,只是冷厲的,一如既往的籠罩着她。
“我不想看你落到和你媽一樣的下場你以爲犯罪是那麼好玩的事嗎”痛心和恨其不爭的挫敗,齊齊閃進他的眼底。
她不服氣的,與他對視,眼眶忽然就紅了,“我沒有錯我憑什麼要任人欺負”任性、倨傲的回答,最後就變成了沙啞的哽咽
她被欺負得夠了,反擊有什麼錯
她滾燙的眼淚,一顆顆一顆顆,滴進他的心裏,滴在他手背上,灼痛了他的肌膚。
手指顫了下。
他沉沉的注視着她,墨黑的眼眸,越來越深邃,越來越複雜。
痛苦、掙扎、懊惱
他撐在門上的手,緊了又松,鬆了又緊,彷彿在壓抑着什麼。
半晌,他終於開口,怒斥轉變成了幽深的嘆息,“也許我不是個稱職的監護人,我管不了你”
“我不要你管我只要你愛我”他的話,被一聲嘶吼打斷,剔透的淚凝在她濃卷的睫毛上,脆弱的輕顫,她的眼裏滿滿的全是義無反顧和堅定不移。
“我愛你,米蕭就算我真的還小,我也要愛你”淚越落越急,她就那麼直直的盯着他,那麼直接的表白,沒有半點的扭捏和做作。
愛了就是愛了,誰也改變不了,連她自己也一樣。
“雲蘇,夠了”他陡然低吼一聲,切斷了她的肺腑表白。
心底曾經建起的那堵無法突破的城牆,卻明顯的漸漸在坍塌
眼底的掙扎,一時更多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理智就會面臨崩潰
“不夠,一點也不夠”她倔強的搖頭,哭得像只受傷的小貓,淚眼卻是堅定的鎖着他,“米蕭,你爲什麼不可以愛我你喜歡我,只要努力試試一定會愛上我的可是,爲什麼你卻連試的勇氣都沒有”
她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爲什麼她的愛情,要夭折在這種狗屁理由裏
他整個人繃得僵直僵直,困着她的胸膛,劇烈的起伏着。
理智與感情,在做劇烈的爭鬥
深呼吸,深眸閉了閉,半晌才重新睜開,一片幽然與黯淡,“雲蘇我說過很多遍我們不適合,懂嗎”不是不愛,不是不喜歡,而是相距太遠
她拼命的搖頭,淚碎了一地。
不懂,永遠都不懂,也不要懂
“而且,我要訂婚了,馬上”這句話,說得很重,是告訴她,更多的卻是警告自己。
這句話,狠狠的刺激到了她。
她整個人徹底崩潰
“要訂婚了有什麼了不起”她低吼,捶打着他,似乎不解氣,腿也使了幾分力氣。卻被他有力的雙腿緊緊壓制在門上。
姿勢,透着曖昧可是,誰也管不了這麼多
好久,她掙扎得累了,突然變得安靜了
他微微的鬆了桎梏,怕傷了她。
“米蕭,到此爲止吧”她好安靜,好安靜的開口靜到冷淡
他心一扯,微微刺痛
他不懂,她的意思
“我不要再留在這了。”她幽幽的,說出自己的目的。
即使流落在任何卑微的角落裏,她也不要再停在這
離開了,至少
不用看到,他和雪姐姐幸福的牽手進教堂的那一幕
她很自私,很自私,她不會大方的去祝福他們她不要那麼虛僞
“簡雲蘇,你清楚你在說什麼嗎”咬牙壓抑着慍火,眉宇間落着深深的痛。
第一次察覺,原來“到此爲止這四個字,竟然這麼的讓人心痛
彷彿一把尖刀,緩緩的沒入心頭的感覺痛徹心扉,甚至,一點點、一點點瀰漫進骨髓新任老公,體力好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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