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耽誤你的時間了。”儘管程伯釗還想跟她多說會兒話，可是他知道自己沒有立場再留她。
“沒有，跟您聊天很有意思呢。”顧雲憬站起身，“那程先生，我就先走了，有機會我再來看您吧。”
“好的。”程伯釗點頭，目送她離開。
顧雲憬走出病房後，想到程伯釗的病情，不禁嘆了口氣。
“你們是怎麼做事的？竟然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轉身經過一個拐角，顧雲憬就聽到一個嚴厲的聲音。
擡頭望過去，她就看到不遠處，程皓天在訓斥兩個人。
站在他對面的兩個人似乎是什麼事情做得不好，此刻把頭埋得很低。
程皓天本來還想再發火，可是眼角的餘光瞟到顧雲憬，他臉上的表情瞬間變了。
“你們先下去。”他向對面站着的兩個手下說道。語氣雖然還是很嚴肅，可是相對於剛纔來說，已經好了很多。
“是。”兩人整齊地應了一聲，向他鞠了一躬。
看着他們離開，程皓天才朝顧雲憬走過來：“手下的幾個人辦事不力，給過很多次機會了，卻還是屢屢犯錯。”
“呵呵。”顧雲憬不知道應該怎麼接話，只得尷尬地笑了一下。
老實說，他訓斥人的樣子還挺嚇人的，跟她印象中那個溫文爾雅的形象有些不符。
不過她又轉念一想，人在氣極的時候，倒也可能表現得很嚴肅的。
“顧小姐你怎麼也在這裏呢？”程皓天又問。
“我來這裏看我兩個朋友，剛好在樓下碰到您父親，就順便送他回病房了。”顧雲憬解釋。
“真是麻煩你了，我父親挺喜歡你的，你能陪他聊天，他一定非常高興。”程皓天又說。
“我也挺喜歡跟您父親聊天的，他是一個很受人尊敬的長輩。”顧雲憬一點都沒有誇張地說道。
“顧小姐，我有一個不情之請，如果你時間允許的話，可不可以請你多來跟我父親聊聊天呢？我平時工作挺忙的，沒有太多時間來陪他。再加上你可能也知道，兩個大男人也沒有太多話題可以聊。至於酬勞方面，我也不會虧待你的。”程皓天一副很誠懇的表情向她商量。
“感謝程先生這麼信任我，其實我本來就打算有空的時候再來看望你父親的。至於酬勞就不必了，又不是什麼業務上的往來，談錢就太傷感情了。”顧雲憬客氣地推辭。
“可是佔用你的時間我就太過意不去了。”程皓天表現得很爲難。
“真的不用太跟我客氣了，我只是順便而已。”顧雲憬擺擺手。
“好吧，那既然如此，我就先謝謝你了。”程皓天終於妥協。
“程先生你太客氣了，”想到剛纔看到程伯釗吐血的事情，顧雲憬又說，“對了，我想請問一下，你知道你父親已經病到吐血的程度了嗎？”
顧雲憬不可思議地捂住嘴：“怎麼會……”
雖然她知道程伯釗可能沒有太多時間了，卻沒想到，他的生命只剩下兩個月這麼短的時間……
“我已經找了世界最頂尖的醫生，出來的結果還是一樣。有時候，我真的覺得自己很沒用，連我父親的病都沒辦法治好。”說到這裏，程皓天的眼眶溼潤了。
“你別這麼說，你一定已經盡力了，只是有些事情身不由己而已。”顧雲憬安慰他。
她很能理解此刻他的心情，當時，父親走的時候，她也有過類似的無可奈何和絕望。
“抱歉，讓你見笑了。”程皓天吸了吸鼻子，將情緒收起來。
“沒關係，人之常情嘛。”顧雲憬表示出理解。
“所以現在，我只想讓他最後的時間能夠過得開心一點。”程皓天長長地嘆了口氣。
“我聽你父親說，他在找一個什麼人，還是沒有什麼進展嗎？”想到程伯釗一直心心念唸的那個人，顧雲憬又問。
如果能夠找到那個人的話，程伯釗一定會很高興的。至少，會讓他走得沒有遺憾。
“唉！”提到這件事情，程皓天又嘆了口氣，“都過了二十多年了，早就已經物是人非，想要再找到一個人，談何容易啊！”
“也是。”顧雲憬也知道很難，曾經，母親找了她二十多年，不是才找到了嗎？而且，也並不是所有人都像她們這樣這麼幸運，能找到彼此的。有些人，究其一生，都沒辦法再找到曾經的那個人，只能留下永遠的遺憾。
“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請儘管開口，只要我幫得上的，我一定幫。”她又說。
不知道怎麼回事，她覺得程伯釗很親切，就像是她自己的一位長輩一般。她是真的很想盡自己的一點力去幫助他。
“有你這份心意，我就已經很感激了。如果以後有需要，我一定不會跟你客氣的。”程皓天又說。
“好。”顧雲憬一口答應。
“老實說，我還挺欣賞你這種類型的女孩子的，只不過我聽我父親說，你已經嫁人了，實在可惜。”程皓天一副相見恨晚的表情。
“呵呵，程先生你過譽了。”顧雲憬沒想到他會這麼說，有些不好意思。
“我知道我已經沒那樣的榮幸了，不過放心好了，我現在只是把你當成我的妹妹來看待。”程皓天趕緊解釋。
“哈哈，好像怎麼看都是我賺了，”顧雲憬客氣地說完，然後又說，“我先去看看我朋友，先走了。”
“好，我送你吧。”程皓天作勢要送她過去。
“不用不用，我朋友也住這一層，很近的。你快去多陪陪你父親吧，再見。”顧雲憬向他揮了一下手，然後轉身往梁白庭他們的病房走去。
程皓天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幾秒，他的眼眸裏透出幾許讓人捉摸不透的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