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聽過關於婷妃的死後,心裏有說不清的難受。
是爲了他。
“當初,他是怎麼能撐過去的?”一個很在乎的人死了,那是怎麼能撐過去的?
我同一時間死了爹孃,那種痛,是不是一樣的呢?
記得剛開始的時候,午夜夢迴,都淚流了滿臉,那心痛像是要將命給奪去才甘心。
而他呢?
當初,他在夜裏,可曾爲那個就那樣香消魂散的女人而痛心?
也許有吧!所以他纔會偶爾在夜裏也前往清華殿。
“爺是一個很堅強的男人,不管遇到什麼事,他都不會在人前表露多一點點的難堪。所以,他的心是如何的痛,就只有他自己知道。可是他不會讓那些痛影響了他的表現。雖然是失去了心愛的女人,可是爺還是活得好好的,也沒有半點的禿廢。”已將藥包收好了,慈念姑姑帶着驕傲的笑說。
能看出,她的心裏,可崇敬着這個主人。
的確,他是一個很有能力的男人。
男人流血不流淚,也許,他連眼淚都沒有流過呢!
想到七王爺爲了一個女人而跟先帝多次鬧得不愉快,相比之下,段若辰的冷靜沉着顯得更不像一個正常人。
暗暗的嘆,自嘲的笑了笑,看着慈念姑姑轉身準備要走,也便不作阻止。
緩慢的躺回牀上,伸手抽出枕邊的那對男女,靜靜的盯着其中的那個男人,露出苦澀的笑。
忍不住去想,若是那個馬真的與我撞個正着,狠狠的撞到了我的臉前或頭部,不知道會怎樣呢?
若我真的如此死去,他……會難過嗎?
我想,會的吧!若不然他就不會那麼溫柔的護在我的身邊。
只是不知道這種難過又能維持多久呢?
可是像他這種男人,也不能讓人奢望會心痛多久……
哪怕他會心痛上一天,好像也值得慶幸了。
自嘲的笑了笑,將草編織的娃娃放在額頭前,閉起眼,又一次緩慢的,沉沉的,睡去……
氣聞會是一種記憶嗎?
當屬於他的氣息傳來,我禁不住從夢中扎醒。
驚訝的睜開眼,看到的是坐在我的牀邊,露着輕淡溫和笑臉的男人。
他的笑,總能如此的隨意,卻又不失溫柔。
“夫君,你回來了?”輕聲的,我笑了笑,擡眸看了看窗外,心想自己換藥後因爲有點疲累就睡了一會,可是睡到傍晚了嗎?他不是說傍晚纔回來的嗎?
“嗯,事情都被處理得好好的,就早回來了,反正沒事,用午膳的時候也差不多到了。”點頭,他的脣角上揚,手伸了出來。
在我還沒有意識到他想要做什麼之時,他的手已經到了我的額前,將手裏拿着的那對草編男女奪了過去。
輕輕的握在掌心,看着:“就是他們,讓朕的行程不得不打亂了。”
看着他緩慢眯起的眼,有點害怕他會拿這對草編織的娃娃發泄,只好討喜的笑着指出:“他們其中一個人是夫君你。”
“哈,我?”哼一聲,他眯起的眼鬆開了,改爲了壞壞的笑。
邪氣的盯着那對草織娃娃,又看看我,如無辜的說:“怎麼就覺得這個女的沒有你來得笨重?”
“星兒不笨,也不重。”苦笑,我知道他在取笑我,便跟他開着玩笑。
我們之間的氣氛,倒是很少會如此的溫和無害。
“不笨?不笨會因爲這樣的一對草編織的娃娃而受傷了也不顧自己的死活?”輕哼,可不帶客氣的:“不重?不重的話,爲什麼壓在朕身上的時候,那重量會如此的……”
“真的很重嗎?”聽他的話,我忍不住有點急的問。
“哈哈,如果朕說重,你會爲了朕而減少一頓?”他笑了,狡猾的眼神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這……”看着他的狡猾,我凝了一下眉,意識到他是在拿我玩弄着。
他好像就愛玩弄我,看着平日淡定從容的我混亂了,他纔會特別的開心。
“星兒知道,不管星兒多笨多重,皇上都不會丟下星兒不管。”笑了,我學着他的狡猾,信心十足的說。
“何說?”挑眉,他可耐心的看我。
回視着他,我也耐心的,一字一字的:“星兒就是知道。”
“自以爲是。”哼,他轉身站了起來,將身上的披肩脫下。
雖是側着臉,可是我能看到他的脣角在笑。
“跟皇上學的。”輕淡的,我也笑了。
盯着他的動作,禁不住想到了慈唸的說話……
低頭看着牀邊被他放下的草織娃娃,心裏暗暗的重重嘆了口氣。
我們此時的溫和相處,不知道能維持多久,在回宮以後,他的世界又要被別的女人霸佔着,到時候我不能再像現在這樣天天見到他,而是像以前那樣一個月才見那麼的兩三次……
有點貪戀的盯着他的背,不禁去懷疑,回宮以後,所有的開心又變得惆悵……
到時候,我會難過嗎?
今天,我已經能下牀走路了,雖然手還在痛,換藥的時候還會感到難受,可是身體已經康復得差不多,感覺自己一切良好。
爲了不讓行程變得太緊湊,在我的要求下,我們決定早點上路,喫過早點後便出發了。
“爺,一切都收拾好了,可以出發。”馬將軍從客棧內走出來,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報告。
“嗯,出發吧!在天亮之前儘量多走點路。”輕點頭,段若辰轉過身去,走到馬車的前面,等着我。
我也跟上去,在他的扶持下先上了馬車。
同樣跨上馬車的他卻並沒有急着坐進馬車之內,而是坐在馬車的前面,靜靜的凝視着前方的路。
垂簾落下,我只能隔着這沉厚的布看着他的背影,沒有去想他爲什麼不進來坐着,自己靜靜的靠着坐,盯着仍被包紮的手,感受着這隱隱的痛,已經開始有點習慣,也開始不再那麼的難受。
“京城那邊的事處理成怎樣?太后跟沉威他們還有意見嗎?”在好久的沉默中,馬車外的他忽然說話了。
幽幽冷冷的,這是他辦事時的認真態度。
他不知道,其實這樣認真沉着的他,比那邪氣的壞人臉迷人許多。
不過,這樣的認真,他倒是很少會用在女人的身上。
是因爲他對女人都沒有一個是認真的嗎?可也包括那個婷妃?
“三爺跟太后起了點口角,各執意見,可是事情也總算能處理,最後沉威找到了處理的辦法,太后跟三爺都沒有意見了。”馬將軍說着,緩聲的迴應。
靜靜的聆聽着,我才明白他們說的是什麼。
是沒有想到,他離開京城了,還盯着那邊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