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真真假假
臨近午夜兩點，老城區本應該寂寥無人的街道上卻塞滿行人，熙熙攘攘好似百鬼夜行。
第一次到這種地方來的周誠非但沒有不適應，甚至還有種游魚入水的感覺。
“升級成功。”
“剩餘鑑定次數一，可提取精粹次數一。”
“發現破損剔犀黑漆如意雲紋盤，修復需要五十精粹，剩餘精粹二十點，無法修復。”
聽着腦中響起的聲音，周誠舒了口氣，直到現在，他對腦子裏的聲音總算有了大致瞭解。
這聲音，姑且可以稱作系統。
系統第一次發生變化，是擁有的精粹超過一百，第二次，也就是現在這一次，他提取到的精粹達到了二百二十點。
換言之，想要讓系統發生變化，前提條件是擁有一定量的精粹。
低頭看了眼手中黑紅色的木盤，周誠眉頭聚攏。
同時，想要進行修復，也需要精粹。
這精粹，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或許是感覺到周誠心中的疑惑，腦中聲音再度響起。
“精粹，古玩中殘存的神祕存在，歷史越悠久，保存越完整的古董，精粹殘存數量越多。”
幾天以來的疑惑突然被解決，猛然間，周誠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見周誠捏着半塊木盤默不作聲，孫文倩秀眉微蹙，輕輕碰了碰他。
“周大哥，怎麼了？”
周誠回過神來，給了孫文倩一個笑容：“沒事沒事，走神了。”
隨手把木盤放回去，周誠心中默默發問：“下次升級需要多少精粹？”
“一千點。”
周誠瞬間無語，自從系統出現後，林林總總算下來，他提取的精粹加起來纔不過三百點左右。
心中雖然想着這些，周誠手上的動作卻沒停下。
前後數次猶豫後，周誠最終還是抄起了那塊仿製的青銅碎片：“老闆，這東西怎麼賣？”
“五千。”
帽檐下傳出一道低沉的聲音。
聽到這麼個數字，孫文倩立即拽了拽周誠的袖子，五千買一塊仿製的青銅碎片，真的不值當。
但讓孫文倩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的是，這麼明顯的一個大坑，周誠居然跳了進去？
“可以。”
向來在錢財方面小氣的周誠，二話不說掏卡準備付賬。
面對周誠的決定，攤主似乎也有些意外，挑起帽檐掃了周誠一眼後，又懶洋洋的翻了個身：“旁邊有二維碼，自己付賬。”
周誠略顯尷尬的撓了撓頭，他的手機是好幾年前的手機，根本沒有手機支付的功能。
看出周誠的尷尬，孫文倩忍俊不禁，拿出自己的手機轉了賬。
“謝了，等回去我把錢還你。”
“小事啦。”
孫文倩展顏一笑，轉移話題道：“既然知道這碎片是假的，爲什麼還要買下來啊？”
“假的太真。”
周誠屈指一彈，已經被孫文倩確定是現代工藝品的青銅碎片錚錚作響。
“單論年代，這塊青銅碎片的確算不上古董，但青銅材質的淬鍊錘造採用的全部都是古
工藝技術。”
身爲專業人士，在這一點上，周誠有絕對的發言權。
要來孫文倩的鑰匙，周誠以鑰匙尖在青銅碎片上輕輕剮蹭，不過半分鐘，故意做舊的銅鏽被輕鬆刮下，露出青銅碎片的部分真貌。
“啊？”
孫文倩低聲驚呼：“金的？”
“並不是。”
周誠手上動作不停，隨着銅鏽掉落越來越多，青銅碎片逐漸恢復原貌：“這纔是碎片的真正面目，青銅，只是現代人對銅器的稱呼，而青銅的本名，本稱之爲金，漢代以前文獻中，關於青銅器的記載，全都以金代指，而且古人稱呼銅爲‘吉金’。”
周誠停手時，青銅碎片上的銅鏽已經十去其久。
“現在的古玩市場上，見到的銅器大多鏽跡斑斑，這是銅暴露在空氣中時間太久，發生氧化反應，這才生出銅綠，而製造贗品的那些人爲了讓銅器更值錢，所以刻意做舊。”
把玩着鏽跡所剩無幾的青銅碎片，周誠臉上帶着發自內心的笑意：“而這一塊青銅碎片，的確不是古董，但是它是實實在在的古銅片，錘鍊的工藝和材質遠超鸞鳳街上的那些贗品青銅器物。”
周誠手指翻轉，青銅碎片從掌心滑到手背，又在指縫間來回跳躍。
“如果不是銅鏽年代不對，我想，就算把這東西給我老師，他估計也會看走眼。”
眼前這塊青銅碎片太真了，在明知道它是現在鑄造的情況下，還是會下意識的把它當成真正的青銅器上掉落的碎片。
而讓周誠產生這種誤解的原因，正是銅片的打造技術和材質。
衆所周知，古代青銅鑄造工藝大多是澆鑄成形，提前打好模子，然後把融化的銅汁澆灌進去，等到冷卻成型後，一件完美的青銅器物便成型了。
因爲提煉技術的原因，古銅和現代銅有着很明顯的差別，即便採用同樣方式鑄造，同一件東西，仍舊會給人不一樣的感覺。
所以現代仿製青銅器鑄造成型後，會再加上一道做舊程序。
周誠手中的這塊青銅碎片，同樣經歷了這樣的操作，但不知爲何，對方並沒有將銅片做到盡善至美，就好像想讓人故意認出這青銅碎片有問題。
“那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孫文倩聽的滿頭霧水，看着帶着金光的銅片，心中分外疑惑。
周誠屈指一彈，翻手將銅片收回口袋：“簡單來說，就是用原有的古代青銅器，融化之後再將物件做出來。”
“回爐重造？”
孫文倩一臉愕然的吐出四個字，周誠微微點頭，表示肯定。
“用的材料是古銅，用的鑄造技術也是古代技術，唯一的一點，把時間留下的痕跡給抹除了。”
“可是爲什麼啊？”
古董講究的就是一個歷史悠久，聽完周誠的解釋後，孫文倩越發不解：“這樣一來，豈不是就不值錢了？”
周誠聳了聳肩：“我也不太清楚。”
轉頭看向攤主，周誠淡笑道：“老闆，還有其他類似的碎片嗎？”
“沒有。”
帽子下的傳出的聲音乾脆簡練，帶着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周誠癟了癟嘴：“那就下次再見。”
言罷，毫不含糊的領着孫文倩離開。
兩人走出沒多久後，攤主抓着遮陽帽上推，好似鷹隼的雙眸盯着兩人背影：“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