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賬?你出去打聽打聽,我方天翼是什麼人,會賴你的帳?”
面對周誠的挑釁,方天翼幾乎是不假思索的便答應下來和周誠對賭。
眼神安撫住略顯恐慌的蕭瀟,周誠淡笑着擡手道:“那請吧,倉庫裏這麼多木材,希望方大少能給我一個驚喜。”
“廢話少說。”
方天翼輕哼了一聲,言語中帶着淡淡的不屑:“我等着看你跪地求饒的一幕。”
撂下這麼一句話,方天翼轉身朝木材堆積處走去,而圍在附近的那些打手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選擇跟着方天翼一同離開。
“你瘋了嗎?這裏可是方天翼家的店鋪。”
等到方天翼走遠,蕭瀟滿臉不可思議的看着周誠,眼神中滿都是驚愕:“就算方天翼是個紈絝子弟,可他父親是梨花園中數得上號的木材鑑定師,耳濡目染之下,肯定對木材有很深的研究。”
“還有就是,這間倉庫是方家的產物,什麼木材好,方天翼都知道,你跟他賭,豈不是板上釘釘的必須輸局面?”
說到這裏,蕭瀟已經急的滿頭是汗。
“雖然父親也跟我說過挑選木材的技巧,可是這麼多年過去,我早就把那些忘得差不多了,而且只有十分鐘,這裏至少有五十噸以上的木料,我怎麼可能挑出來能賭贏方天翼的料子。”
“周先生,要不然你還是離開吧,方天翼那邊,我來負責。”
蕭瀟一扭頭,卻突然發現原本站在身後的周誠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沒了蹤影,四下看了一圈,最後才發現周誠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一堆木料前正在觀望。
見狀,蕭瀟急忙快步跑了過去。
“周先生......”
勸阻的話尚未出口,周誠已經彎腰從木料堆裏挑出來一根:“就這個吧。”
“啊?”
看着周誠手裏的那根只有一米來長,二指粗細的料子,蕭瀟下意識搖頭道:“這根料子太小了,根本沒有可賭性。”
周誠置若未聞,扭頭看向左前方,去挑選木料的方天翼已經去而復返,而且在他的身後,除了那幾個打手外,還跟了十多號看戲的好事者。
目光隨意一掃落到周誠手上,方天翼頓時譏笑道:“這就是你挑的料子?”
“就憑這種眼力見,也敢說跟我賭?我看你是存心找死吧?”
說話的功夫,方天翼已經讓打手將自己挑好的木料拿了出來,被兩個人架在肩上的木料,模樣奇醜無比,料子扭曲的同時,上面還帶着不少像瘤子一樣的東西。
“瘤疤木,一個瘤子一張臉,這是瘤疤木!”
蕭瀟驚呼出聲,話裏帶着些許顫音。
所謂瘤疤木,又被稱之爲癭木,這種木料並不是特指某種木材,而是泛指所有長有瘤子的木料。
樹跟人一樣也會生病,而瘤子,就是樹木在生病時形成的瘤子,隨着時間的推移,瘤子結成疤,也就成了所謂的瘤疤木。
只要在梨花園混過兩年的人都知道,瘤疤木是所有木料中最容易出極品紋路的木料。
反觀周誠手裏那根木料,直挺挺的跟個燒火棍似得,雖然粗細的確達到了可以出珠子的水準,但沒人敢保證這樣的料子能開出紋路。
梨花園中講得賭木,其實賭的是木料的紋路,不管是什麼料子,只要能紋路足夠好,價值就會呈幾何數翻番。
按照木料市場不成文的規定,木料的紋路分爲十多種,像山水紋、虎皮紋、蜘蛛紋、鬼臉紋,蟹爪紋,還有狐狸臉,其中這些紋路又被分爲各個檔次,價格自然不一而足。
周誠和方天翼兩人手中拿的都是梨花園中最常見的黃花梨,只不過周誠拿的只是很常見的半根料子,而方天翼手中拿的卻是樹根位置的瘤疤木。
所以雖然還沒有開始切,但場上的人已經開始笑鬧起來。
“這人怕不是個傻子吧?拿根廢料子跟瘤疤木賭?”
“應該是腦子有問題,不然也不至於做出這種事情來。”
“也不知道方大少跟人賭的什麼,看到這架勢,我倒是想參一手了,穩賺不賠啊。”
“哈哈,死不死的不好說,反正那個外地小哥兒怕是死定咯!”
聽着周圍議論聲紛紛,蕭瀟神色緊張的拽了拽周誠的衣袖:“周先生,要不然算了吧,我很謝謝你願意幫我,但是......”
周誠置若未聞,那根一米來長的木料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手心:“木料還沒切開,輸贏可還不好說。”
聽到周誠這話,方天翼輕輕哼了聲:“既然你不到黃河心不死,那我就讓你開開眼。”
招手喊來專門開料的師傅,方天翼指了指打手捧着瘤疤木。
看到木料的瞬間,操控切割機的師傅也愣了一下:“少爺,這料子,真要開?”
“廢話少說,讓你開你就開。”
方天翼沒好氣的訓斥道:“出了事兒我擔着。”
“那、那好吧。”
師傅抹了一把汗,略顯尷尬的笑了笑道:“這料子是老闆花了一百萬收回來的,我怕開了之後,他會生氣。”
一個切木頭的老東西,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駁自己的面子,以方天翼的脾氣,擡腿就是一腳踹了出去。
“少嘰歪那麼多,開!”
身上捱了一腳,開木材的老師傅總算是平靜下來,嚥了口唾沫後,抄起手鋸開始處理木料。
由於這塊料子的來歷,老師傅甚至沒讓徒弟出手,自己戴着老花鏡,小心翼翼的在瘤疤木上操作着。
賭木賭木,就算木料再好,但賭字在前,在沒有下刀子之前,誰都不敢保證裏面能切出什麼紋路。
要知道這塊木料可是花了五十萬收回來的,如果切出來好東西,多少都說得過去,可如果開不出來好東西,老師傅也說不準自家老闆會做出什麼事請來。
想到這兒,老師傅握鋸子的手又緊了幾分。
就在這邊正在開料子的時候,方子平那邊也隨之得到了消息。
“老闆,少爺把您拿回來的那塊料子拿出去開了,說是要跟人賭木。”
正彎腰檢查木料的方子平皺了皺眉,語氣有些不善:“他跟人賭什麼?”
負責報信的打手搖了搖頭:“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不過聽說賭木另一方是剛纔那個外地來得賭木專家。”
“賭木專家?”
方子平不屑的笑了笑:“我還以爲什麼人,既然是跟他的話,那就不必在意了,等會兒把那塊瘤疤木的結果跟我說一下就行。”
說着方子平又擺了擺手:“去吧,有什麼消息及時彙報。”
“是!”
打手聞聲點頭,繼而朝方天翼所在的位置跑了過去。
而與此同時,那塊據說價值過百萬的木料,正在老師傅的操作下,表皮正在漸漸脫落,裏面的紋路也開始浮現。
看到這一幕,蕭瀟下意識的抓緊周誠的袖口:“周先生......”
“沒事兒。”
周誠擺了擺手,比起緊張兮兮的蕭瀟,他顯得格外冷靜,臉上甚至還帶着幾分淡淡笑意。
而他的這番神態,落在周圍人的眼中,卻引起一陣鬨然大笑。
“看那小子,居然還笑得出來,真是不知好歹。”
“等會兒有他哭的時候,這可是瘤疤木,能讓方老闆看上的東西,能差到哪兒去?”
“說的也是,現在就看這塊瘤疤木出的什麼紋路了。”
周圍的議論聲顯得格外肆無忌憚,而蕭瀟此時的心神全部都在老師傅手下的木料上。
“對了蕭瀟,你說,如果等會兒我真的贏了,你會不會感激涕零,提出以身相許的要求?”
“怎麼可能會贏?”
蕭瀟下意識的反駁了一句,繼而又紅着臉道:“再說,誰會對你以身相許?”
說歸說,但蕭瀟心中的緊張感,卻在周誠這句調侃的話下,瞬間煙消雲散。
就在兩人談話時,人羣中突然響起一陣驚呼聲。
“出了出了,出料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