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三國之最風流 >26 鄉中四姓
    時尚在前引路,領着荀貞諸人來到宣家院外。

    養陰裏中等大小,五六十戶住民。宣家在里巷深處,面南朝北,院落不大,黃土爲牆,柴門虛掩。時尚請荀貞稍等,上前將門推開,立在階外,恭謹問道:“夫子在麼?”

    荀貞往院中打量,見屋舍的房頂顯露在外,爲懸山式,復瓦。屋邊有一桑樹,半截樹幹和蕭瑟的枝杈亦露出牆外。

    他轉顧左右,大約因天時寒冷,又或因“鄉市”的緣故,巷子裏行人寥寥,冷風掠過,隱有聲響。有一個小孩兒可能是聽到了馬嘶,從不遠處的一個小院中探出頭,跐溜着鼻涕,偷偷地在看他們,碰上荀貞的視線,忽地一下把腦袋縮了回去,等了片刻,又悄悄探出。

    荀貞覺得有趣,剛想笑,聽到院中有人出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一個男子答道:“夫子在家。……,是明德兄啊,快請進來。”聽其聲音,甚是清朗。

    荀貞將笑容斂回,整整衣袍,心道:“聽說宣博有一子,便是此人麼?”

    說話的男子從院中走出,用手攥住袍袖,與時尚相對作揖,禮畢,看見了荀貞諸人,愣了一愣。時尚說道:“元熙兄,這是新任的鄉有秩荀君,今天剛來上任,特來拜見夫子。……,荀君,這位是夫子之子,名諱鹹,表字元熙。”這男子忙又向荀貞行禮:“在下宣鹹,見過荀君。”荀貞還禮笑道:“久聞宣君之名,早想拜見,今曰得償所願。……,請問宣公在家麼?”

    “在。”宣鹹沒有立刻請他進去,而是面有難色地看了看文聘、許仲等人還有他們的坐騎。

    荀貞察言觀色,知其爲難之處,料來定是因院落狹小,無法容下這麼多的人、馬,即吩咐文聘、許仲、程偃諸人:“宣父長者,不可以人、馬驚擾。你們不必跟我進去,且在門外相候。”

    文聘諸人垂手應諾。

    宣鹹、荀貞、時尚三人進入院中。正對面有三間屋舍,樣式是常見的一宇二內。西牆處有個廚房,那棵桑樹便聳立在廚房的邊兒上。東牆是豬圈、雞塒,茅廁。

    院內的地面雖爲泥土地,沒有鋪設磚石,但很平整,清潔乾淨。

    宣鹹入內稟報,不多時出來,說道:“家君請荀君登堂。”

    他引着荀貞、時尚來到堂前階下,請荀、時先行,荀、時遜讓,如此謙讓三番,三個人一同登階。東爲主位,西爲賓位,宣鹹從東邊上,荀貞、時尚兩人從西邊上。

    走完了這一套主人迎接客人登堂的禮節,荀貞進入堂中。

    堂內除鋪陳了幾面坐席、放了幾個矮案外,別無長物。東邊臨窗的席上跪坐着一個高冠博帶的老者,正就着陽光觀看手中的簡牘,聽到荀貞他們進來了,輕輕地將竹簡放下,擡起了頭。

    荀貞拜倒在地:“在下荀貞,拜見宣公。”

    “快快請起。”這老者便是宣博,與其子的嗓音清朗不同,他說話的聲音很渾濁,好像嗓子眼裏卡了痰似的,說着話,他打量荀貞,笑道,“吾有痛痹,每至寒氣盛時,便腿疼難伸,不良於行,故未能親迎荀君,請毋見怪。”——痛痹即後世的類風溼關節炎。

    荀貞瞭然,心道:“時人皆席地而坐,這宣博年紀大了,又收有弟子,平時需要席地教授,接觸寒溼之氣多了,少不了會落下疾病。”關切地說道,“‘風寒溼三氣雜至,合而爲痹也’,此疾是因感染了風寒溼氣。如今深冬,又剛雪過,地氣潮冷,宣公,與其做席,何不胡坐呢?”

    “閱牘研典,是向先賢求傳授。吾每開卷,必先沐手、再拜,正襟危坐尚嫌不恭,焉能胡坐?”宣博面貌清癯,三縷長鬚,頗有威儀,這幾句話說得甚是正氣凜然。

    荀貞惕然再拜:“小子失言,知錯矣!”自稱“小子”,以晚輩自居,把姿態擺得很低。

    宣博很滿意他的態度,笑道:“荀君請入席。”待荀君脫去鞋子,坐上西席,整好衣袍後,他接着說道,“吾昔年爲吏時,與君家‘二龍先生’見過一面,不知荀君與‘二龍’怎麼稱呼?”

    “‘二龍’乃我族父。”

    宣博頷首,心道:“謝武離任前對吾說,說這個荀貞從師荀衢,雖與‘八龍’同爲族人,共居一里,但較爲疏遠,看來說得不錯。”不過,他並沒有因此就小看荀貞。畢竟,荀氏的名頭在那兒放着,就算是一個邊遠的支脈也遠非他這樣的鄉野小家可比。

    ——想當年,他兢兢業業,懸樑刺股,苦學多年,自覺有成,藉助師家名,出爲縣吏,平獄斷案,無有不明,縣鄉稱頌,卻緣何一直得不到升遷?不就是因爲他出身寒門,沒有背景靠山?眼看着一個個有背景或靠山的同僚相繼升遷,平步青雲,而自己卻久困不得寸進,他心灰意冷之下,辭官歸鄉,沒想到的是,卻因平時斷獄公平,得了鄉民的擁戴,竟被舉爲三老。

    看着年紀輕輕已經佩戴印綬,成爲百石吏,雖然恭謹,卻亦難掩其勃勃英氣的荀貞,再對比在斗食吏的位置上蹉跎至老的自己,他暗歎一聲。兩腿關節又在隱隱作痛,他拂起袖子,把手放在膝上,按了兩按,笑道:“君族博通五經,聞君少從荀仲通學,想來定已承繼家法了?”

    “貞天資頑鈍,愧對家學,雖從仲兄學習十年,至今不過略知而已。陽翟郭氏,天下律法名家,宣公出其門下,盡得其法,囊曰爲吏時,平冤斷獄,闔縣稱頌,以爲神明,今歸鄉里,教誨晚輩,傳授家法,敦化風俗,息一鄉之訟。諺雲: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貞仰慕之極。”

    宣博笑了起來,想道:“聽謝武說,他所以能任亭長方三月便遷爲鄉有秩,是因聞警越境,夜擊羣盜,縣君因稱其爲‘乳虎’。既勇於任事,敢違令越境,又有乳虎之名,吾本以爲他會是一個鷹揚虎視之人,卻不料似個謙謙君子。”

    宣鹹奉上熱湯,與時尚侍立在宣博席後。

    宣博端起木椀,飲了一口,潤潤嗓子,不再與荀貞客套,改而正色說道:“君今下車伊始,便來見吾,可是爲政事而來麼?”

    “一則仰慕宣公高德,二來確也是爲政事而來。”

    “君治繁陽三月,民皆稱善,可稱仁。深夜聞警,馳援臨部,可稱義。雷霆擊賊,救劉莊於兵火,可稱勇。又嘗使高素焚債券,近又讓功於謝君。子曰:‘仁者必有勇,勇者不必有仁’。《詩》雲:‘顯允君子,莫不令德’。君可謂仁勇君子。今來吾鄉爲有秩,必有良策施政,吾願聞之。”

    “貞非本鄉人,雖在繁陽當了三個月的亭長,但熟悉的只是一亭之地,便如管中窺豹,並不知別亭人情。今來鄉寺,就似盲人,眼前皆黑,不知從何下手,正想請教宣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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