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個子聽到動靜，嚇得頭也不敢擡，抓過繩子就開始往自己身上捆，嘴裏還唸叨着：“我自己捆，我自己捆，不用姑奶奶幫忙。”
“我來幫忙吧。”吳辭從圓柏樹後走出來，樂呵呵道。
矮個子愣了下，還沒搞清楚狀況，不過他知道自己跑不了了，也沒怎麼掙扎。
高個子已經暈了，他身上繩子纏的左一道右一道的，想跑也跑不了啊。
吳辭忙活一番，將兩個人結結實實的分別綁在了繩子兩頭。
他搓了搓手，問矮個子：“我問你，除了這屍體，你們還偷了什麼”
“一把琴。”矮個子畏縮道，生怕吳辭動手打他。
吳辭走上車一看，就見一個座位上擺着把琴，正是師父留給自己那把扎年琴。
呼......終於找回來了，他暗鬆一口氣。
拎着琴坐在草地上，吳辭給秦芳撥了通電話，秦芳已經打了110，警察很快就過來。
“你們偷這女屍幹什麼”他收起手機，向矮個子問起來。
矮個子怯生生望向裝屍體的編織袋，盯着它兩秒鐘，見沒反應才扭過頭來。
吳辭忍不住一笑：“放心，雖然這位脾氣大了點，但現在已經消停了。”
“大哥，你們這的屍體......都這麼邪乎嗎”
吳辭分別瞄了眼高矮兩個人，心說，你們都比我年紀大，卻喊我大哥，喊就喊吧，要是現在喊小弟那纔是找抽。
他裝出一臉嚴肅，點頭道：“對啊，你們外人不知道，死人的氣性更大，我在殯儀館看多了，勸你們以後別再幹這種事。”
吳辭這樣說，只是爲了嚇嚇矮個子，希望他知難而退，以後罷手。
矮個子使勁點了點頭：“不幹了，不幹了，以後打死也不幹了。”
“你還沒說偷這女屍幹什麼。”吳辭提醒道。
“賣到農村配冥婚，一具屍體差不多能賣三萬塊。”
矮個子知道自己跑不了，就開始跟吳辭套近乎聊起天來，心裏盤算着，希望吳辭能在警察面前說幾句好話，爭取寬大處理。
吳辭瞭解到，這兩個人不是第一次偷屍體了，不過卻是第一次到殯儀館作案。
之前吳辭聽到的求救聲，就是矮個子捏着喉嚨裝出來的，他們的計劃是調虎離山，矮個子引開吳辭，高個子撬開鎖偷屍體。
兩個人配合的還不錯，矮個子以前練過武，所以從二樓翻下去易如反掌，正因爲如此，他才躲過了吳辭的視線。
扎年琴是高個子臨時起意順手拿的，他覺得也許能賣上幾個錢。
他們從來都是偷女屍賣錢，幾乎沒偷過男屍，因爲在某些地區的農村，給死去的未婚男性配冥婚很盛行。
吳辭問，爲什麼父母不給死去的未婚女性配冥婚，矮個子樂的直搖頭。
“大哥，你是從外星球來的嗎女娃子不值錢，農村特別重男輕女，女娃子都是順帶養活，誰肯給女娃子多花一分錢，男娃子就是花錢供着喫喝玩樂。”
說完這句話，矮個子還低聲加了句：“真他孃的不公平，養了多少廢物出來。”
吳辭有些意外，笑道：“看不出來，你思想覺悟還挺高嘛。”
“是，說的很對。”
“大辭”遠處傳來秦芳的聲音，有人踏着草地往這邊走過來。
“大姐我們在這”矮個子可能聊興奮了，自己主動大聲應了一句。
秦芳打着手電湊了過來，這個時候，警笛聲也傳進了吳辭的耳朵。
警察很快進了林子，將高個子和矮個子帶上了警車，臨走，矮個子還衝吳辭喊話，要他看在自己態度端正的份上，多爲自己說句好話。
扛着屍體回到停屍間，吳辭問了問情況，秦芳告訴他只丟了這麼一具屍體，多虧他現在又找了回來，不然真沒辦法跟家屬交代。
第二天上午，餘楓準時來接班，還帶來了餘多多。
因爲父母白天有事，所以他只好將餘多多帶在身邊照顧，殯儀館冷清，多個人多一份熱鬧，員工們對餘多多都挺好。
反正今天沒課，吳辭好奇心很盛，決定留下來，看看屍體入殮的過程。
和衆人的聊天中他得知，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殯儀館下設有殯葬諮詢室、殯葬業務接洽處和火葬場三個機構。
前兩個機構加在一起，一共才五個員工，全是年輕人。
火葬場只有一位員工，是個六十來歲的小老頭，嚴肅話少，同事們私下都叫他曹老頭，曹老頭和老伴就住在殯儀館裏。
殯儀館周圍幾乎沒有人煙，所以平時員工的伙食問題，基本是由曹老頭的老伴解決，她算是殯儀館的大廚。
餘多多幾乎不說話，問也不開口，眼睛也不看人，總是瞥向別處，他生的高高壯壯，和纖瘦的餘楓一點也不像兄弟倆。
吳辭注意到，餘多多總是擡着一隻手，手指像掐手決一樣一刻不停的動着。
上午九點的時候，有死者家屬趕了過來，秦芳和餘楓要着手入殮工作。
死者是一位老太太，家屬來了五個人，其中一個老爺子，應該是老太太的老伴，剩下四個是老太太的兒子。
因爲性別的關係，家屬要求秦芳來做入殮儀式，餘楓和吳辭就站在旁邊看着。
一路看下來，入殮儀式和吳辭想象中不太一樣，分了三個步驟。
第一步是清洗死者的遺體，這個過程要用遮屍布蓋住死者的身體，清洗過程就在這塊布的遮掩下完成，用溼毛巾擦拭。
因爲入殮儀式在死者家屬的眼皮底下進行，所以每擦一下都要小心，決不能露出死者的皮膚，那是對死者的大不敬。
第二步是給死者更換壽衣，這一步同樣在遮屍布的遮掩下完成，要求和第一步一樣，穿好衣服之後，再把遮屍布拿開，整理衣飾。
最後一步是給死者化妝入棺，讓死者體面的離開這個世界。
儀式中，秦芳始終表情肅穆，每一個動作都有板有眼，規規矩矩，一絲不苟。
將遺體放入棺中後，整個儀式結束。
家屬們湊到棺材旁，看了眼死者的儀容，一箇中年男人突然不滿道：“小姑娘，你這妝畫得太濃了，我媽從來不化妝，你給改淡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