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6月,黨|中央、國|務院出臺《關於當前經濟情況和加強宏觀調控的意見》,採取控制貨幣發行、嚴禁違規拆借資金、提高利率、制止亂集資、嚴控信貸規模等經濟和行政手段相結合的“16條措施”,經濟過熱壓力得到緩解。1993年11月,黨的十四央關於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問題的決議》,對構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和若干重大改革作出了總體部署。1993年設立國家經貿委,以建立現代企業制度爲主旨推動國企改革。1994年初,中|央政府出臺了財稅、金融、外匯等一系列配套改革。分稅制,設立政策性金融機構,政策性金融與商業金融分離,對金融機構實行資產負債比例管理和風險管理。匯率並軌,實行銀行結售匯制度,實現經常項目下人民幣有條件可兌換,人民幣深度貶值。
司弦用粉筆頭抵着下巴,她看着面前的小黑板,分析着1996年的形勢,這一年中國的經濟成功實現“軟着陸”,gdp將增速10%,cpi將增速8.3%,m2將增速25.9%。
香港方面派的人是奧利弗,他坐在司弦的對面,也看着司弦的小黑板。他們已經有兩個通宵沒有睡覺了,開年之初就開始籌備今年的形勢。1996年是至關重要的過渡年,這一年香港方面也在籌備明年的正式迴歸。
“你對國企的看法是?”香港方面也是近幾年才和大陸有比較頻繁的經濟聯繫,他們的準心在國企。
“國有企業大面積虧損,基本是三分之一明虧、三分之一暗虧、三分之一盈利。”司弦說,“我有預感,國企對經濟增長、利潤和就業的貢獻將會大幅度下降。”
奧利弗看着司弦在小黑板上重點標記出來的“危機”,沉吟的片刻,“經濟增速往下走,股市大幅走牛?”
“是的。”司弦說,“你看,日本1975到1980年,臺灣1986到1990年,均出現了經濟增速下降但股市大幅走牛的情況,核心在分母驅動,而非分子驅動。臺灣增速換擋發生在80年代後半段,但由於80年代初蔣|經國因身體每況愈下,在增速換擋之前已經提前推動了改革,產業成功升級到電子信息產業。因此,雖然gdp增速下臺階,但無風險利率從14%大幅下降至6%,加之貿易順差熱錢流入,股市走出一波大牛市,漲幅超過500%。還有日本,日本在1969-1973年增速換擋期上半場拒絕減速,大搞列島改造和貨幣投放刺激經濟,房市股市出現短暫泡沫。1973年前後石油危機和前期過度投放的貨幣引發高通脹,貨幣政策轉向緊縮,無風險利率過高導致股市爲熊市。又在1973-1980年進入增速換擋期下半場,經過改革和結構調整,1975年以後產業升級,增速換擋取得積極成效,無風險利率從10%大幅走低至7%,股市出現了一波大牛市,漲幅超過了100%。”
奧利弗眉頭緊鎖,“你對97年似乎有保守看法?”
“我擔心97年的金融危機。”
1997年1月,索羅斯開始對覬覦已久的東南亞金融市場發動攻擊。泰國首當其衝。同年5月,國際貨幣投機商開始大舉沽售泰銖,7月初泰銖淪陷,金融風暴開始席捲亞洲。10月20日是美國華爾街股市慘劇“黑色星期一”的10週年紀念日。就在這一天,香港股市開始下跌。10月21日、22日香港恆生指數連續兩天大幅下挫,累積跌幅近1200點,大約是9%,被當地市場人士形容爲小股災。23日,香港恆生指數最低曾落至9766.7點,跌幅高達1871點,恆生指數閉市時報10426.3點,退低1211.5點,下跌了10.4%,有人甚至認爲這一天的跌幅可和1987年的黑色星期一相提並論。香港的上市公司市值在23日一天就損失了4335億港元,同8月份市值高峯期的43354億港元比較,減少了15420億港元,減幅達35%。與此同時,香港十大富豪估計共損失超過2100億港元。並且,全球各地股市形成惡性循環式的普遍狂跌,27日,紐約道瓊斯指數狂跌近554.26點,是有史以來跌幅最慘的一天,因而導致中途自動停盤一個小時。東京股市開盤後即狂跌800多點。28日香港恆生指數狂瀉1400多點,跌幅達13.7%,全日最低達8775.88點,以9059.89點收市,下跌點數創歷史之最。
於是,他們的話題又轉到了金融安全上面。獲得一定財富的時候,也肩負着社會的金融風暴,想要保住自己的錢,就先要保護社會上,也就是大家的錢。奧利弗身後的大老闆們都很懂這個道理。
奧利弗向她透露得越多,司弦便越知道自己脫不開身了。果然,奧利弗走之前提出了深圳那塊兒大學的消息,“前途無可限量,好好考慮。”
等期末考試一結束,司弦便收拾去了北京,她打算在北京陪資鈞甯過年。資鈞甯的父母有公差,家裏便也只住了她和資鈞甯。資鈞甯的家是個四合院,祖上有當過官,只是掃|四舊的時候,砸的砸,抹灰的抹灰,後來有唐山大地震以後又擠進了抗震棚,到了資鈞甯這一代,已經非常面目全非了。在北京,一到冬天,各家各戶就開始成百上千地買了蜂窩煤囤起來,除了用於做飯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取暖。燒蜂窩煤用的爐子也比較講究,一般都要有一根通風管連接到房子外邊當煙囪,因爲如果通風不好,很容易造成室內窒息的危險。爐子上有火圈,下有爐門,使用方便。
資鈞甯在爐子上燒了熱水,她扒拉邊上的幾個地瓜,已經熟了,她給司弦的碗盛了兩個。司弦還在看書,她把碗放在司弦的手邊,探頭探腦地瞧,“司弦,你寫的是什麼啊?”
“我回信呢,香港那邊的。”
“咦?這些英文我怎麼看不懂。”
“都是些經濟術語。”
“你喫地瓜嗎?”
“好……”司弦也沒擡頭,捻了一小塊便往嘴裏塞,“嘶……”
資鈞甯急急忙忙地捧起司弦的臉頰,司弦的下脣有點紅,被燙着了。“你看你……”
資鈞甯給司弦的嘴脣吹了吹氣,外面有雪花在飄,裏面的熱水撲哧撲哧的響,看着小甯着急又溫軟的樣子,司弦忍不住湊近了些。
“司弦……”資鈞甯的眼睛有些閃躲,聲音小小的,不仔細聽根本聽不見。
司弦的面頰貼着資鈞甯的面頰,好半響纔開口,“齊哥說他要來北京談生意。”
“啊?”
“他問我們有沒有空。”
“你怎麼說?”資鈞甯的眼瞼低了低。她有些失落,她在失落什麼。
“我說你要準備奧數,抽不出時間。”
“啊……”資鈞甯剛一擡起腦袋,司弦便在她臉頰上落了輕輕的一個吻,然後將她摟收在懷裏。資鈞甯的腦袋有點懵,心怦怦亂跳,快要跳出心口了。
司弦這是……什麼意思?
熱水仍在撲哧撲哧的響,雪花飄飄灑灑,天下浮白。她們一直這麼抱着,誰也沒說話,就連睡覺也是這樣,資鈞甯的心很亂,打了結似的,她知道司弦沒有睡着,“司弦……”
“嗯?”聲音很輕柔。
“我……”我們是什麼關係?
“怎麼了?”
“我……”我們不能這麼下去,這麼下去就是處對象了。
司弦看着她,資鈞甯的眼瞼垂了下去。爸媽要是知道我這樣,肯定會很難過的。司弦輕輕地摟着資鈞甯的肩膀,“小甯,你是不是害怕了?”
資鈞甯緊緊地攥着司弦後背的衣裳,她埋在司弦的懷裏,良久纔開口,“司弦,你怕嗎?”
你這麼好,要是喜歡我,那就變成同性戀了。
“我怕你明天要趕我回去。”
資鈞甯很久沒有說話,就在司弦以爲資鈞甯睡着的時候,資鈞甯開口了,聲音很小也有些害羞,“我不會趕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