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最糾結的愛恨:長相思(全三冊) >第139章 道淒涼,與誰說(1)
    小夭失血過多,元氣大傷,苗莆給小夭餵了很多靈藥,小夭依舊昏迷了一整夜。幸好顓頊一直留在軍中,第二日傍晚纔回來,那時,小夭已經甦醒,讓苗莆幫她上了妝,顓頊又有很多事務要處理,來去匆匆,在小夭的刻意掩飾下,沒有察覺任何異樣。

    小夭把靈藥當水一樣灌下去,可傷及了元氣,不是說好就能好,整天都昏昏沉沉,她常常靠躺在廊下,望着庭院中的花怔怔發呆。顓頊以爲她是因爲豐隆的死想起了璟,也沒多想,只囑咐瀟瀟和苗莆陪着小夭,儘量多開解她。

    休養了幾日後,小夭才漸漸緩了過來,蓐收和句芒也押運着糧草趕到了,顓頊將一切交代清楚後,帶着小夭返回神農山。

    豐隆是赤水氏的族長、小祝融的兒子,他的死讓顓頊要面對很棘手的局面。顓頊回到神農山後,立即和黃帝商量,如何處理豐隆的後事。

    黃帝說:“凡事都是禍福相依,只要處理得好,禍也可以是福。豐隆的意外死亡,如果不考慮你感情上的難以接受,對整個國家而言,不見得是壞事。”

    顓頊靜下心來想了一會兒,明白了黃帝的意思。共工和中原氏族之間,總有若有若無的聯繫,兩軍僵持着沒有什麼,可真到生死決戰那一日,只怕很多氏族都會有想法。可現在,共工竟然殺了豐隆,赤水氏和神農氏就絕對不能原諒共工,其他中原氏族自然會選擇站在赤水氏和神農氏這一邊。可以這麼說,豐隆的死,將共工和中原的聯繫徹底斬斷了。

    顓頊對黃帝行禮:“謝謝爺爺指點,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黃帝嘆了口氣:“你不是想不到,只是豐隆的死讓你心亂了,看來你是真把豐隆當朋友。”

    顓頊想起豐隆臨死前說的話,心中滋味極其複雜。

    黃帝說:“豐隆在時,馨悅不重要,你想怎麼對她,我都不管。豐隆死了,你必須厚待馨悅,待會兒回了紫金宮,去看看她吧!”

    “豐隆臨去前說‘一生無憾,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馨悅’,我已經承諾了他,保馨悅一世平安,紫金宮內所有妃嬪以她爲尊。”

    黃帝很意外,嘆道:“豐隆這孩子也是個重情的,難怪他會貪功冒進,原來竟是爲了馨悅。”

    顓頊說:“看似豐隆是被相柳射殺,實際上,他是被神農馨悅逼死!如果不是豐隆,我真想……神農馨悅!”顓頊面無表情,語氣十分平靜,可自豐隆死後,一直壓抑着的怒氣終是迸發了出來,他的手緊握成拳,無聲地砸了一下案,案上的茶碗變成了粉末。

    黃帝淡淡道:“難道你就沒有錯嗎?馨悅爲什麼會想殺小夭?如果她不殺小夭,何來她逼豐隆?你小時候,我就給過你選擇,你選擇的是舍私情、全大義!一直以來,你從沒有讓我失望過!可在小夭的事上,你讓我非常失望!”

    自從禪位,黃帝對顓頊一直溫和,第一次,他說出了重話。

    顓頊看着黃帝,坦然地說:“我知道,我任性了,自私地先考慮了自己。自爹爹戰死、孃親自盡,我一直嚴苛地要求自己,從無一日、從無一事敢懈怠,此生此世,小夭是我唯一的自私任性,求爺爺成全!”

    黃帝無聲地嘆息,他何嘗不明白呢?黃帝神色緩和:“豐隆的死如果處理不好,會釀成大禍!你回紫金頂吧,記住,你是整個天下的君主,必須以整個天下的利益爲先!”

    顓頊默默地給黃帝行禮告退。

    經過鳳凰樹下的鞦韆架時,顓頊回頭看向小夭的屋子,暈黃的燈光透出,卻不知道小夭在幹什麼。

    苗莆碎步跑到顓頊面前,行禮說道:“小姐請陛下離開前去見見她,她有話和陛下說。”

    顓頊露出笑意,快步走進了小夭的屋子。小夭靠窗而坐,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爲顓頊斟了一杯酒,小夭舉起酒杯,緩緩倒在地上:“豐隆,請飲!”

    顓頊也將酒倒在了地上。

    小夭說:“出征前,豐隆拜求了我一件事,我救不了他,只能盡力完成他的拜求。”

    顓頊蹙眉,不耐煩地說:“如果是想談馨悅,我已經答應了豐隆。”

    小夭嘆道:“果然和我想的一樣,你雖然答應了豐隆,心裏卻壓根兒沒原諒馨悅,甚至因爲豐隆的死,越發憎惡馨悅。縱然你會信守承諾,但女人都很敏感,馨悅又尤其敏感多疑,肯定能感受到你真實的情緒。”

    顓頊冷冷地說:“她怎麼想是她的事,我會做到承諾。”

    小夭說:“其實,馨悅和我有些像。因爲父母不得不承擔的責任,我被母親遺棄在了玉山,她被父親遺棄在了軒轅城,少時的不愉快經歷讓我們的心又冷又硬,必要時,都是狠毒無情的女子。馨悅倚靠着家族親人,卻又完全不相信家族親人,她周圍的男人,父親、哥哥、祖父……都有更重要的責任和使命,她只能靠自己,所以她緊張、多疑、偏執、狠毒。我沒有希望你能立即放下對馨悅的憎惡,只希望你每次見到她時,心懷一些憐憫,畢竟她不是生來就這樣的。”

    顓頊說:“小夭,她和你一點都不像!也許你們都有一副冷硬的心腸,可你因爲經歷過苦痛,所以珍惜每一點溫暖,不管是師父、阿念,還是老木、苗莆、左耳,不管他們給予了你多少,你都珍惜、感激。馨悅卻因爲經歷過苦痛,變得貪婪,一直不停地索取,不管別人給了多少,只要一點沒順她的意,她就全盤否定,覺得別人都辜負了她!小祝融和豐隆爲她做的少嗎?就算是我,她想要王后的權勢和尊榮,難道我沒有給她嗎?她只把我看作交易,卻妄想我能像對你一樣對她?這世上,不止她受過罪、受過苦!”

    小夭道:“我今日和你說這些,不僅僅是爲了豐隆,更是爲了你。豐隆死了,只有馨悅在王后的位置上好好地待着,別再鬧出什麼難以收拾的事,你才能放手去做事。既然辛苦地統一了天下,就應該給天下萬民安居樂業的生活,否則你心難安!最難受的會是你!”

    顓頊心裏又是甜蜜,又是苦澀,默默看着小夭。

    小夭低下頭,避開了他的視線:“不管是爲了豐隆,還是爲了你自己,都好好待馨悅。”

    顓頊說:“你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

    小夭道:“天色已晚,你趕緊回去吧,我就不送你出去了。”

    顓頊離開後,小夭神思恍惚地呆呆坐着。苗莆問她要不要歇息,小夭揮揮手,示意別打擾她。

    小夭用手指蘸了酒,在案上寫下和塗山氏有恩怨利益,又握有實權的氏族和人名:防風氏、神農氏、赤水氏、鬼方氏、禺疆……小夭甚至把“相柳”的名字也寫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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