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試着坐起來，結果發現自己被綁得結結實實。
四肢還是發軟，沒什麼力氣。
他扭着腦袋，看見坐在井邊不講武德的小姑娘，束陽頓時猙獰了臉，“你使詐！”
小姑娘用枯枝拍拍他腦袋，“開打的時候，又沒說不可以用藥，我爲什麼不可以用？”
“……”
那誰能想到，打着打着，她突然用藥！
小姑娘彎下腰，對上他殺人的視線，笑吟吟地問：“是不是很生氣呀？”
束陽豈止是生氣。
他沒想到自己會栽在一個小姑娘手裏。
看上去還是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姑娘。
淺笑連連的小姑娘脣角的弧度一收，拉平後，語調都冷了下來，“你欺負連燼雪的時候，我也這麼生氣。”
連燼雪……
這個名字像一塊大石，猛地砸進束陽心底，掀起層層巨浪。
束陽瞪圓眼，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你是他什麼人？”
靈瓊思考一會兒，嘆口氣：“哎，不好說。”
束陽：“……”
這小丫頭片子故意耍他吧？
靈瓊把他拉着轉個方向，讓他面對自己，一副促膝長談的架勢，熱情得很：“來，我們來聊聊你的豐功偉績。”
束陽心頭一梗，誰要和她聊。
“不好好聊可是要挨罰的哦。”
束陽睨她一眼，完全不當回事。
他以爲這小姑娘會動手……她是動手了，她用刀子把綁他手的繩子挑開了。
束陽雖然還感覺身體有些發軟發虛，但是……
“別動哦。”刀尖猛地懟到他眼睛前，差一點就插了進去：“見血就不好了。”
小姑娘的聲音清甜軟糯，說不出地好聽。
束陽只覺得那聲音離得很遠，又離得很近，她好像在說什麼，可是他意識開始模糊，聽不太清楚。
他感覺自己拿到了刀。
殺了她……
然而這個念頭剛起，就消散得無影無蹤。
他感覺自己用刀子對着自己胳膊劃了一刀，疼痛讓他清醒幾分。
他看見坐在對面的小姑娘，翹起的腿輕晃，皓月懸掛在她身後，清冷如霜的月光落在她身上，鍍上一層淺薄光暈，那個漂亮的小姑娘脣角微微上翹，美好又詭異。
束陽視線一垂，刀子還抵着胳膊，鮮血順着刀子往下滴落。
…
城主府。
連燼雪讓他們進去，他們怕有詐，不肯進去。
那些吼得厲害的人，真到這個時候，又都慫了，紛紛閉口不言，藏在人羣裏。
連燼雪顯然沒興趣陪他們玩兒，既然不進去，那就別打着捉妖的名號，趕他下臺。
但大家都圍在這裏了，又不甘心就這麼算了，雙方就這麼僵持着。
“大半夜的，你們圍在這裏做幹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聲音從後面傳進來。
那是個年輕女孩兒的聲音，清清脆脆，打破這詭異的氣氛。
人羣自動分開一條路。
身後的黑暗中，有個小姑娘從分開的人羣中走出來。
她手裏還拖着一個人，拉着一隻腳，像拖着一個破袋子，也不管那人會不會撞壞，直接拖上臺階。
這他娘得多疼……
小姑娘把人扔在地上，扭頭就衝連燼雪邀功：“哥哥，我又給你抓了個好東西。”
連燼雪垂眸看地上的人……好東西？
有儀看清地上的人，有些喫驚，這不是……怎麼落到溫姑娘手裏了？
剛纔還在和主子商量，怎麼把他引出來呢。
…
束陽被扔下，衆人才看清他身上到處都是傷，此時沒有流血。
臉上就更不用說了……鼻青臉腫，像個豬頭。
不知道是被揍的，還是一路拖過來磕成這樣。
連燼雪沒反應，靈瓊又擡頭看其他人，好奇地問：“你們在這裏圍着做什麼？”
大半夜地不睡覺，聚集在這裏搞什麼。
欺負她家崽嗎？！
“你……你誰啊！”突然冒出來，還拖着個人，怎麼看都不對勁。
“我是……”靈瓊回頭看連燼雪，隨後扭過頭，悶聲悶氣的輕哼：“你管我是誰！”
靈瓊氣呼呼地撅着嘴吹口氣，沒身份的人不配回答這個問題。
也有人認出了她：“這好像是之前燈會跟在連……身邊那個姑娘……”
“他們是一夥的？”
“不是說是她是被搶到城主府去的嗎？”
“誰說的？”
“不知道啊……不都那麼說的嗎？正常人，哪兒會跑到城主府去，那不是姓連的擄去的，誰願意待在城主府？”
“……”
竊竊私語在黑夜裏蔓延，落在靈瓊身上的目光，多是打量探究。
就在大家低聲交流的時候，靈瓊拍下手，讓所有人都看她，“正好，你們都在，我們開個會吧！”
“？？？”
開什麼會？
…
束陽被弄醒，最先看見的就是連燼雪那張淡漠的臉，身上的疼痛，使得他逐漸扭曲了面龐。
束陽低頭就看見自己身上的傷。
腦海裏最後模糊的記憶，告訴他，這都是他自己劃的……
“嗨。”
眼前突然歪着出來一個腦袋，笑吟吟給他打招呼。
束陽身體本能的激靈一下，猛地看向歪着頭給他揮手的人，“你……”
束陽視線又看向連燼雪，咬着牙恨恨道：“你們……連燼雪，你派人暗算我！！”
連燼雪：“你想多了。”
他根本不知道靈瓊做了什麼。
束陽氣得血氣翻涌，他想多了？
這個女人突然出現在那裏對付他，是他想多了嗎？
現在他被抓到這裏。
他居然告訴自己想多了。
連燼雪是把自己當傻子嗎？
束陽更慪的是，他居然着了這小丫頭片子的道。
“我們今天做個澄清。”靈瓊踢了踢束陽，“說說，你幹過的事。”
束陽還沉浸在怒火中，突然被踢，他瞪靈瓊一眼。
餘光掃到下面，驚覺不對，猛地扭頭。
下面齊刷刷的站着幾排人，此時個個瞪着大眼，炯炯有神地看着他。
束陽：“！！！”
束陽：“？？？”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