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盜妃天下(完美珍藏版) >第37章 懸崖決鬥
    出了春水樓,瑟瑟施展輕功,一路向山下飛躍而去。耳畔是呼呼的風聲,紅色雀羚披風被風兒揚起,她整個人宛若仙子,恍若欲飛。可是,她的心卻沉重得飛不起來。

    那麼多的情緒積壓在心底,怎麼可能不沉重?

    作爲夜無煙,他廢了她的武功,將她休棄。她並不太在意,因爲,那時的她,對他還沒有深愛。

    作爲明春水,他要了她,讓她有了他的孩子。他說要帶她拜黑山神,他說只愛她一個,可是,一轉身,他卻要娶別人了。

    在山中行了足足兩個時辰,到得山腳下,夜幕已經降臨。瑟瑟藉着月色和雪光,又趕了一個時辰的路。到第一個城池墨城時,已經入夜了。

    夜裏的墨城很安靜,處處黑壓壓的,就連燈光也不透出一絲,想必人們此時都已進入夢鄉。

    今日出春水樓有些倉促,身上分文也無。在春水樓裏,根本不需要花銀子,出來才知身無分文的拮据。

    瑟瑟在街上穿行,找到一間當鋪,將明春水送的那件紅色雀羚大衣變賣,得了一百兩銀子。她倒是未料到,這件雀羚大衣如此值錢。想必應該更值錢的,當鋪肯定將價錢壓到最低了。有了銀子,瑟瑟便尋了一處成衣鋪,買了一件青衣棉裳。在街上轉了好幾圈,尋了一處客棧住下。

    客棧不遠處的街角,一個黑影注視着瑟瑟進了客棧,那黑影轉身離去,身法詭異,不一會兒便消失在街上。再出現時,已經在一間簡陋的房屋內。

    屋內只鋪着一張臥榻,油燈放在窗臺上,窗戶紙上千瘡百孔,呼呼的北風透過破敗的窗紙嗚嗚地吹了進來。

    臥榻上盤膝坐着一個年輕公子,身着一襲半舊的淺藍寬袍,墨發僅用髮帶高束,整個人風神俊秀。油燈的光芒很暗淡,薄淡的光暈映在他臉上,照出一張絕世的容顏,美到極致,好似隔着輕紗的夢,似乎隨時都會消融不見。此時,他正閉眸運功,長長的睫毛低低垂落,遮住了眼睛。

    那黑影飄到他面前五步外,站定,垂首,向他低低稟告着什麼。

    藍衣公子聞言,睫毛顫了顫,乍然睜開,一雙波光瀲灩的墨瞳綻出攝人的光芒。

    “你親眼所見,確實是她?”他沉聲問道,聲音裏隱隱透出一絲訝異和不信。

    “是,屬下親眼所見,她進了客棧。”黑影低低答道,“主子計劃可需要更改?”

    藍衣公子凝神,冷澈的黑眸中眸光復雜,良久,他低低說道:“照原計劃進行,不過,稍有變更。派人給赫連傲天送個信過去。”

    黑影垂首答應一聲,轉身出去了。

    室內又重歸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藍衫公子坐在幽暗的光影裏,靜謐得好似一道影子。一雙晶如墨畫的眼睛,神色變幻莫測,時而鋒銳,時而冰冷,時而掠過一抹痛色。

    瑟瑟是在一陣禮樂鞭炮聲中醒來的。

    她披衣下牀,踱步到窗邊去看。一隊人馬從街上逶迤而過,人人身着甲冑,不是普通府邸的護衛,胯下的馬也似乎是戰馬。那些護衛呈保護的姿態簇擁着一頂披紅掛綵的花轎,那頂花轎,可真是紅啊,紅得豔麗,紅得喜慶。清晨的日光,金子一般在豔紅的花轎頂上跳躍,耀得瑟瑟清眸微眯。

    身穿甲冑的侍衛,應當是一些將領的親衛軍纔是,莫不是軍中有人成親?

    瑟瑟忽然想起,夜無煙在北疆的府邸便是在墨城,難道說,這是夜無煙在娶伊冷雪?她凝眸搜尋,並未看到迎親的新郎官。穿好衣服,叫來客棧的店小二打探消息,果然得到了預料中的答案。

    瑟瑟感覺自己的胸口好像有一個空蕩蕩的洞,涼颼颼的冷風不斷地灌進去。寒冷而痛楚,痛得以至於她麻木得沒有任何感覺。

    原以爲,她不在乎的!原來,終究她還是在乎的!原以爲,她可以做到雲淡風輕,波瀾不驚。可是,爲什麼她的心,那麼疼?

    她極力地遺忘,極力地不去在意。可是,這一場深入骨髓的愛戀,又怎麼可能瞬間雲淡風輕,當做從未發生過?

    明春水,或者說夜無煙,他最終將她的心傷得千瘡百孔!

    她凝立在窗畔,神色靜謐淡定,可是,美麗的水墨深瞳中,卻如雲一般翻卷着濃烈的情緒。

    這一次,她不想再逃,她要面對。

    瑟瑟從客棧中走了出去,只聽得禮炮齊鳴,嗩吶聲聲,好不熱鬧,聽在瑟瑟耳中,卻是無比刺痛。街上人流熙熙攘攘,觀禮的人很多。南玥的戰神,大名鼎鼎的璿王成親,自然是墨城的一樁大事了。

    瑟瑟隨着觀禮的人流,尾隨在花轎後,一直到了璿王府門外。

    觸目所及,是紅色的燈籠,紅色的花轎,紅色的“囍”字。閉上眼睛,渾渾噩噩,好似有一把利刃,在她的心上凌遲般一刀刀劃過。

    周圍的人羣裏,隱隱有人低低說道:“璿王來了!”

    清眸倏然張開,朝着大門處望去。

    重重的臺階上,夜無煙卓然而立,他身穿繡金喜袍,珠冠束髮,身姿倜儻,仿若玉樹臨風。絕美的瞳眸中,冷凝淡漠,深不可測。

    瑟瑟望着他,竟然生出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還隱隱有一絲陌生的感覺。

    她日日和他在一起,可是她對他這張容顏的記憶,還停留在草原上的月夜,停留在他受傷流血不止的那一晚。

    此刻,雖明明知曉,他便是明春水,可是,一時之間,她竟無法將他們看成一個人。

    明春水是慵懶隨性、灑脫飛揚的。而夜無煙,是儒雅高貴、沉穩冷厲的。原以爲,她愛的是慵懶隨性的明春水,是他的另一個身份。可是,此時,看到身披喜服的夜無煙,瑟瑟的心口處依然漫過錐心刺骨的疼。

    夜無煙那張絕世的俊美容顏,此時如冰封鏡湖,沒有一絲波瀾。那修長入鬢的眉,斜斜飛揚着,顯出幹雲的豪氣,此時卻深深淺淺地凝成結。有着完美弧度的薄脣,緊抿着,縱然脣角上揚,卻沒有絲毫笑意。

    瑟瑟壓下心頭的澎湃,冷冷凝視着他,絕美的墨瞳中,閃過絲絲鋒銳。

    花轎落地,有侍女掀開轎簾,將轎子裏的人攙了出來。

    那火紅的婀娜的身影,頭頂着繡着鴛鴦戲水的喜帕,弱柳扶風般在侍女的攙扶下,一步一步走上了鋪着紅毯的臺階,走到了夜無煙身畔。

    兩人並肩而立,兩道火紅的身影,在日光映照下,好似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刺痛了瑟瑟的眼眸。

    她不會忘記,他和她的第一次成親,是他從尼姑庵用一頂花轎將她接到璿王府的,因爲下山耽誤了拜堂的吉時,所以,他連拜堂的禮節都省了,直接將她送到了洞房。第二次,是在春水樓,按照他們崑崙奴的風俗,她在黑山一直等着他,等到日落,都沒有等到那個所謂的等同於漢人拜堂的禮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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