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在這偏遠的北地竟然能有魔法的波動。”
“難道說,有蠻族,越過了連山,來到這邊!”
“波動太微弱了,而且沒有元素的痕跡,應該不像是那些蠻族薩滿。”
“這事我們按照章程報上去就行,當下我們還是要儘快找到【傲慢】魔紋的蹤跡,真是意料之外,這裏竟然是【憤怒】魔紋最後出現的地方。”
“聽說過兩天有個舞樂團要來這裏,我們盯緊點。”
神祕的貴族,即將到來的舞樂團,對於已經離開默爾卡鎮的桑吉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森語村,作爲北地山林中爲數不多的幾個村子之一。惡劣環境和暴亂的獸羣,威脅着他們賴以生存的家鄉。相較與聯邦南部,這裏民風彪悍,淳樸。每年都有大量平民,喪生在猛獸爪牙之下,但他們依然在堅守自己的土地。
唯一值得一提的,便是連綿不絕大連山脈完全擋住蠻族的鐵蹄,茂密的山林,使整個北地徹底避開了戰火,若是生存環境再好一些,說是世外桃源也不爲過。當然還有希斯礦業發現這裏擁有上百年儲備的礦藏,高昂的勞務報酬,可能是這裏的村民還在戀棧的理由。
夜深了,桑吉和大家圍坐在火堆旁,端着一碗溫好的果酒,庫單說這是他們家釀的,沒什麼勁,冬天喝了暖暖胃。火上架着一頭處理乾淨的小榕鹿,獵戶一邊轉着烤架,一邊捏碎鹽巴,撒到鹿身上。那幾個同鄉的傭兵倒是十分熱情,總是說些沒見過的趣事。
“你們見過貴族麼?”那幾個傭兵握着自己的袖口描述着:“就是那些這裏印着雲紋的。”
桑吉一聽就來了興趣,畢竟他昨天才見過兩個。那兩個獵戶搖搖頭,都說沒見過,庫丹在一旁笑而不語。
庫丹大叔是村長的兒子,也是希斯礦場的一個管事,見識要廣很多。
“有一次,南邊有個貴族來了幾位少公子,來我們咱們這邊山林裏打獵,說是那個什麼獵苑玩膩了,想在外面找刺激。但是他們商會要押送一批貨物騰不出太多人手,就請了我們幾個做隨從……”那三個傭兵你一言,我一句說着這事。看他們臉上神情,就好像幹了一件非常光榮的事。
“那貴族長的什麼樣呀?”烤鹿的獵戶,也放下手中的活計,湊過來問。
“就跟我們沒啥兩樣,就是穿的比我們好,皮膚也比我們白~嫩,估計也沒喫過什麼苦。”其中一個傭兵推了獵戶一把:“你先烤,就等你的鹿了。”
獵戶應了一聲,又回去侍弄那頭鹿。
“那些貴族都比較……比較厲害麼。”桑吉一時想不出用什麼詞來描述那種感覺。
“厲害?哈哈,沒那麼誇張,就那個侍衛長吊一些,拉着個脖子看我們,鼻孔能朝到天上去。我當時被一頭幽影豹咬傷,還是那個貴族小姐幫我處理的傷口哩,那小手光溜溜。”那傭兵越描述越誇張,還一邊傻笑着,可能是酒喝多了,臉上泛起了紅暈。
“桑吉,你對貴族很感興趣麼。”庫丹靠過來,看着桑吉。
“恩……安格爾大叔不也是貴族麼。”桑吉猶豫了一會,趴在庫丹臉旁耳語。
“你是說他?他也算是吧。”庫丹詳細給桑吉解釋道:“大部分貴族跟平民的主要區別還是在於擁有能夠作爲家族傳承的戰紋,相比於我們通過祭祀儀式開發出來的的獸紋,他們
聯邦就有個組織叫做【巡儀部】,專門負責管理貴族,審查貴族或者貶斥貴族。”
“那這麼說來,貴族都應該很強吧?但我聽說有些貴族體弱多病。”傭兵也聽得入神,想到以前在酒館聽到的軼事,開口問道。
“這個就說不準了。不過咱們也不一定輸他們,紅葉大將軍,魔狼家族,都不是貴族呀。”庫丹自身開發出了六種獸紋,遠超他的父親——村長,而且也是整個森語最強的戰士。
“小桑吉,你準備的怎麼樣,有沒有把握超越你老爸。可惜他走的早,當年他比我厲害得多。”庫丹一陣唏噓,想當年桑吉的父親可附近幾個村子裏最強年輕人,和他自己並稱雙雄。
記得那天夜裏,鮮血滴在雪地上像虹隼花一樣炙眼。桑吉抱着先藝,被纏掛在那寬闊的脊背上。一個男人他用左手緊握着綁在身後的繩子,血糊的右臉耷~拉着,裏面的骨頭碎的一乾二淨。右半邊身體被腐蝕着,整條手臂不知所蹤。口中呢喃着;“快到了,就快到了。堅持住,一定要堅持住!”
桑吉緊扣着手腕,摟着先藝靠在自己懷裏。一路顛簸,幾次他們三人都一起滾落到雪地裏,一條鮮紅色的足跡,混着些紫黑色液體,一直延伸到村口。最終三人齊齊倒在森語的界碑旁,淡紅色的雪水中浸泡着半邊身子,桑吉漸漸失去知覺。但那雙手依然緊緊的環扣着,死死的抓着懷中的先藝,只是那個揹着他男人再也沒能起來。
“桑吉,桑吉,醒醒。”桑吉一下子睜開眼睛,急促的喘息着。
“怎麼了,做噩夢了呀,沒事吧。”庫丹擦着桑吉臉上的汗,關切的問道。
“呼……呼,還好,還好。”
“唔,庫丹叔叔,我的爸爸,是一個啥樣的人。”桑吉喘了一會兒,緩了下來,問道。
“怎麼了?想他了?”
“我都不記得他長什麼樣子了,我那會兒太小了。”桑吉靠在庫丹的肩上,凝視着夜空。“庫丹叔叔,爲什麼總有人說要我變得和他一樣強?我爸他很強麼?有多強?”
“他很勇敢,也很強大,他能從希斯石人手中將你們兄妹救出來,能打敗最強的變異生物。那是連希斯礦場的守衛都不敢輕易招惹的存在。”
庫丹從懷中掏出一塊白色的琥珀,裏面封一枚黑色六瓣的花,暗紅色的紋路密佈着花瓣。桑吉盯着那朵花,感覺一陣陣冰冷和噁心,似乎它能勾起每一個生靈,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恐懼。
“這是鬼靈花,我一個南方朋友送我的。它象徵的生命的死亡,是你父親的獸紋。”
庫丹唱起了一首古老的詩:
它是死亡的使者,
誕生於英靈的墓園;
待它綻放之時,
死靈的禱告,
將響徹萬界!
庫丹將那枚琥珀,放到桑吉的口袋裏,“送給你,留個紀念。”
一片片雪花落在桑吉掌心,傳來一絲微涼,肩頭已經被浸~溼的斑斑點點。
雪,下雪了!天空已經被白茫茫的落雪遮蔽。每一片雪花都寄託着哀思,又是一個大雪紛飛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