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法醫秦明:屍語者(第一季) >第19章 死寂聖誕(1)
    轉眼就到了我參加工作後的第一個聖誕節。街上到處都是聖誕樹和彩燈,最開心的是我把女朋友鈴鐺接到了省城。

    鈴鐺這個姑娘,性子有點兒倔,和我一樣也是法醫專業畢業。我好說歹說才勸她放棄了法醫的工作,轉行當了醫生——這當然有點兒私心,我自己整天在現場忙碌奔波也就夠了,真是不忍心讓鈴鐺也這麼折騰。

    晚上,我開開心心地帶着鈴鐺去韓式燒烤店喫晚飯,沒想到第一鍋肉剛烤熟,手機猛然響了起來。我皺了皺眉頭,一邊暗想可千萬別是什麼案件,一邊忐忑地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手機屏幕赫然顯示“師父”兩個字。

    “在哪兒?”一聽到師父習慣性的開場白,我隱約感到這頓浪漫晚餐算是泡湯了。

    “在……在喫飯呢,師父。”

    “給你20分鐘時間,大廳門口集合。”

    “又有案件?”

    “清夏縣燒死3個。”

    “燒死?非正常死亡啊,我們也要去?”跑了半年的命案,非正常死亡事件對我來說已經是小菜一碟了,我祈望着不是什麼必須去的大事兒。

    “死亡3人,我們必須到場,不管什麼性質。再說了,你敢保證不是死後焚屍?”師父說,“別廢話了,按時到。”

    以前聽見有案件,我會滿心欣喜,可是這次掛完電話,我卻充滿了內疚。

    “去吧,一會兒我自己打車回家。”剛剛還笑嘻嘻的鈴鐺姐姐,這會兒眼眶已經有些發紅。我們在一起的這些日子,一直都是離多聚少。可她畢竟也是法醫系畢業的,政治素質必須是很高的,所以她一抹臉,反倒壞笑着安慰起我來,“去吧,去吧,下次我再宰你一頓大的!”

    20分鐘後,我和師父已經坐在了前往200多公里外的清夏縣的車上,鄉村小路上夜色正濃,除了車燈照射出的那一片光亮,幾乎一無所見。四下裏靜悄悄的,城市裏熱鬧的聖誕氣氛早已被拋在幾百裏外。

    突然一個剎車,車子顛簸了一下,駕駛員阮師傅叫了一聲:“哎喲,對不起!”我嚇了一跳,看了看黑咕隆咚的窗外,問:“怎麼了?”

    “一隻小貓橫穿馬路,來不及剎車,好像給軋了。”阮師傅說道。我的心裏揪了一下,暗暗爲這倒黴的小貓默哀,一條小生命就這麼隕滅了,不知道今晚我們要去的現場,又會是什麼樣的慘狀呢。

    “平安夜不平安啊。”一直沉默的師父嘆息了一句。

    晚上10點,我們終於趕到了狼狽不堪的現場。

    這是一個獨門的小院,方圓幾裏都沒有住戶。院內有兩間磚房,都已經沒了屋頂,其中一間已經坍塌了一大半。院子裏到處都是積水,看來門外的兩輛消防車費了不少力氣才把大火撲滅,這會兒房子還在騰騰地冒着黑煙。

    門口已經拉上了警戒線,刑事現場勘查車車頂上的大燈把現場照得雪亮。

    幾名穿便服的刑警正在分頭詢問參與滅火的消防隊員和村民。

    “先簡單瞭解一下情況吧。”師父皺着眉頭看了看糟糕的現場,說,“這樣的現場比較難勘查,一片狼藉,消防過程也破壞了一些痕跡。”

    師父簡單地沿警戒線外圍走了一圈,揹着手,一邊蹭掉鞋子上的泥,一邊走到報案人身邊詢問情況。

    “我住在離這兒3裏遠的那邊。”報案人很熱心地指着遠處,說,“晚上5點的時候,天開始黑了,我就看到這邊有煙,隨後就看到有火光。開始以爲是在燒什麼東西,後來發現不對勁兒,火很大,就趕緊打了119。打完報警電話我就跑到這邊來,看房子燒着了,我也進不去,就喊‘老夏、老夏’,一點兒動靜沒有。後來聽消防隊員說老夏被燒死了。”報案人是個50多歲的老頭,他的眼睛紅腫,像是哭了很久。

    看來老夏是這座小院的主人,而且報案人顯然和老夏的關係非同一般。

    “老夏家幾口人啊?”師父隨口問道。

    “老夏的兒子兒媳都出去打工了,老伴去世了,他一個人帶着兩個小孫子,一個6歲,一個4歲,聽說都被燒死了。”

    “看來他家條件還不錯吧?”

    “一般吧,但他節儉得很。”

    “領導好,”這個時候,當地的刑警大隊長走出了現場,“你們來得好快啊。初步看了,一老兩小,3條命。起火原因消防部門正在看。還不清楚是生前燒死還是死後焚屍。屍體被燒得挺厲害。技術人員正在看現場,目前還沒有發現有價值的線索。”

    “誰發現屍體的?”師父和刑警隊長握了手,問道。

    “火撲滅了以後,一個消防戰士進來清理現場,發現3個人在各自的牀上躺着,都燒得不成樣子了。他就聯繫了我們,我們也第一時間上報到了省廳。

    只是沒想到你們到得這麼快,呵呵。”

    “在各自的牀上躺着?”師父摸了摸下巴,“5點就睡覺?而且睡熟到連着火了都不知道?”

    “嗯,我們也覺得可疑,但還是要屍檢了才能明確性質。”

    師父沒答話,掀起警戒帶走進了現場。

    我跟着師父進去,這裏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迎面而來一股濃濃的焦煳味,分辨不清燒的是木頭還是人肉。

    “師父小心,”坍塌了大半的屋頂看起來空蕩蕩的,時不時有泥沙往下掉落,我走得膽戰心驚,“這屋子隨時可能會倒塌啊。”

    “我們看現場的,各種危險都會遇到,有充滿毒氣的現場、有隨時可能爆炸的現場,當然也包括這樣可能會倒塌的屋子。”師父點點頭說,“你有保護自己的意識非常好,不過不能因爲現場有危險就不看現場啊,職責所在,義不容辭。”師父拿過技術員遞過來的安全帽戴上,走進了現場。

    我們走進第一間尚未倒塌卻沒了屋頂的屋子,發現這裏是這戶人家的廚房和倉庫。竈臺上放着四個空碗,鍋裏有一鍋麪條。廚房內被薰得漆黑的牆壁全部溼透了,地面上也全是積水。沒有什麼可以勘查的,我和師父又走進另一間坍塌了一半的房間。

    這裏應該是臥室,擺放着兩張牀,坍塌的磚瓦下壓着的是類似桌子、衣櫃之類的傢俱。剛走進屋內,突然,迎面塌下兩塊磚,着實嚇了我一跳。還好3具屍體都躺在自己的牀上,沒有被塌下的磚瓦壓壞。走近屍體,一股濃重的肉煳味撲面而來。

    我下意識地揉了揉鼻子。幹法醫這麼久,我養成了一個習慣,碰見有明顯異味的現場和屍體,我都會使勁兒地揉幾下鼻子。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真有效果,揉過了鼻子,通常我就不會覺得異味難以忍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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